出了天都上了官道,一路奔馳而去,凌志孺年邁體弱的母親,便說不適,凌夫人懇求內衛派來的馬夫慢些走。馬夫卻反求凌夫人不要難為他,這是給錢的下的死命令,到時候要是趕不回來,他們家人也會有麻煩的。
出來當晚,在驛站里凌志孺的老母便咽了氣。凌志孺就近買了一口薄木棺材裝殮了老母親回鄉安葬。
凌志孺悲憤交加,加上原本就身染沉疴,離開天都那會兒都是內衛用擔架將他抬上馬車去的。路上也是馬不停蹄,一直趕路,在途中染上風寒也不得了醫治,就在距離家鄉僅十里處與世長辭。
一路跟隨以保護凌志孺返鄉的內衛聽得馬車里傳來凌夫人的哀哭,懸著的心方才落下。看了一眼死去的凌志孺便忙著回京。
凌志孺的夫人回到家中,整理遺物時見到一紅燭封住了信封。凌志孺寫信之時,她便在一旁做針線,也偷看過幾眼信件內容。原想將信燒了去,一了百了。可就在將信件遞到火堆旁時,她的手抽了回來。
凌志孺的兒子看見母親這奇怪的舉動,便上前問及信中之事,以及這幾日所經歷的。凌夫人一一告知,并未隱藏。
“娘,這件事不了解,凌家不會安寧的。”凌子說道。
凌夫人:“你爹已經走了,他們還能揪著不放嗎?”
“爹死了,我們沒死。即便我們說對當年的事毫不知情,內衛會相信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們行事一向如此。”
凌夫人為難:“可要是把信交出去,不僅我們九死一生,就連你爹的一世清譽也會毀于一旦。”
“圣人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爹是定了冤假錯案,可他本意并非如此,更何況,他也有改正之心。只是有些人,還死不認錯,他們當年害了人,今朝還在害得人不得安寧。此毒瘤不除,還會有多少人受害?”
凌夫人帶著遲疑將信件遞到兒子手中,含淚望著他:“凌家不能無后。”
凌志孺的兒子沉默了。
凌夫人盯著他:“答應娘,你要活著回來。”
凌志孺的兒子語塞著點頭,眼中噙著淚,攥緊了凌志孺留下的信。
“不要自己單打獨斗,去清靜觀著若沖道長,這事兒還是她挑起的頭。或許她背后有人指使,有個靠山就能多一條活路。”
“娘知道她的靠山是誰嗎?”凌志孺的兒子詢問。
凌夫人搖頭。
凌志孺的兒子握著凌夫人的手,問:“娘說爹的信里只有提及八年前金陵戶部和魚難成的事?”
“是,有證據才敢說,沒證據的你爹也就沒寫。”
凌志孺的兒子拿著手中的信,看著封口的紅燭出神。
“若沖道長是太子的義女爹的信送到她手中,或者是趙閣老手里,都是可以。”
“要只是皇位之爭,就好了。”凌夫人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