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凝望著若沖,心中說了千遍萬遍自己是為了她才設了這么一個局,為了保護她差點成為棄國棄家的千古罪人。
“不!我沒有,我不恨你,我一點也不恨。”
“那你怎么就不能放過我的親人,我爹,我娘,我師父,你要把我們全家一起殺了,我們一家去陰曹地府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住嘴!誰說你沒有家人,你現在是祺王妃,你得等祺王回來。”
說完祺王,再望著眼前的裕王,若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刺耳之極。聞訊而來,躲在院外的徐鳳看見若沖痛不欲生的模樣,不知所措。
若沖放下閃著寒光的劍,垂下眼簾。若沖想抱起正清道長的尸體,可她抱不動,背不動,張歡上前來,抱起正清道長的尸體,問:“娘娘要把道長送去哪兒?”
若沖只說:“我帶太外公回家去……”
裕王目送若沖離開之后,抬頭望見了朝霞。這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朝陽初升,萬物復蘇。太陽落下之后,萬物陽氣從盈余轉為虧損,太陽初升時,虧損到了極致也是補足開始的時刻,否極泰來。
項子虛拾起一旁的拐杖,遞給裕王。
裕王沒有接,他做坐在地上,看著天,一面笑,一面流著淚。
“起來吧,地上涼。”
裕王搖搖頭:“好險呀,還好她不知內情。”
項子虛心中百感交集,表情復雜。
“最痛的莫過于此吧?你是在護她,也是在傷她,明明為她愿意舍命,卻讓她恨你入骨?”
“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師父要造反,應該回更難過吧?”
“她會因自己誤解了你而難過。”項子虛回答說。
裕王視線從朝霞落在劍刃上。
“就像你一樣,你最愛的那個人,在別人身邊受苦受難,你只能看著。老師,我曾經從心理嘲笑過你無能,我覺得有些事總能說清楚,可現在,我想抓住的人,離我遠來越遠了。”
“你就忘了她。”
“我試過,可人越是想要忘記的,就越是不會忘記,因為不會忘,才想忘了它。”
“那就去說清楚,不要讓自己后悔。”
裕王拒絕:“我不后悔……我們都兵戎相見了,還怎么說清楚,你讓她忘了自己的親人死在我手上嗎?即便我是對的又如何?即便正清該死又如何?讓她和自己仇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執手白頭嗎?她做不到,我也沒那么無恥……”
裕王舉起沾上鮮血的劍,他望著血凝固在劍刃上。
裕王接著說:“我和她之間,隔著這么多的亡靈,在一起太難了。我太累了,我想就在這兒,睡下了……”
說完,裕王放平身子躺在冰涼地上,閉上眼睛。
項子虛看見裕王躺在地上,他整個人都松垮了下來,望著劍刃,他想自己也參與了正清道長的事,是不是也應該隨他而去呢?
項子虛手還未碰到劍柄,就讓從外頭趕來的林楠奪了。
林楠命人將項子虛關押在自己臥房中,不得令不可外出。
林楠和官軍在天亮之前,將反軍的尸體搬出了城,一桶桶水潑在地上,清洗斑駁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