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抬手將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瓷片碎了滿地,裕王憤慨而出,沒有回答項子虛的話。
項子虛撇了一眼的裕王拄著拐杖而離去的背影,大喊一聲:“來人,把地收拾干凈!”
若沖回到項宅,便叫來了李麟,與他在東院的花藤下。
“娘娘這么快就回來了?這么快就談妥了?”李麟行禮之后,驚訝地問道。
若沖將剛才還在扇著扇子,覆在臉上,只露出一張嘴。
“沒談妥,我只是和他們說了這件事我要處理,其他的也沒和項子虛說。”
李麟見若沖嘴唇微干,拿起一旁的水果來,削了皮切成小塊兒放在水晶盤中,遞到若沖的面前。
“娘娘怎么不說清楚呢?”
“我還是覺得沒底氣,也沒本事和人家談,我手里有什么呢?什么都沒有,看上去祺王是我的靠山,其實呢,他們是祺王的財神。我拿什么和人家談,人家現在應該在背后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麟笑笑:“話不能這么說,娘娘還是王妃。”
若沖放下扇子,做起身來:“沒有誰怕誰,沒有誰能壓誰一頭,我們道家就知道‘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萬事萬物都是互相依存,互為前提。我們聚在一個屋檐下不過是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是祺王護著他們,所有人都是在彼此成全。我要是動人家的飯碗,人家就不給我們飯吃。”
李麟問:“所以娘娘不敢說話了?”
若沖無奈地點點頭。
“娘娘,有件事我早想和你說了,正清道長在時,櫻花內衛被壓一頭,不是他手下的殺手比我們厲害,而是他有本錢。古今成大事者必立根本,裕王現在根本就是錢,墨櫻卻只有靠山沒有根本,沒有本錢是不長久的。”
“我們拿什么做本錢?他們都不怕權了,還能如何?”
李麟詭譎笑了:“他們不是不怕權,是我們沒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賢人。”
若沖一怔:“你有三千弟子了?”
李麟笑道:“桑農是我們的三千弟子,可只有他們還不夠,無論是桑農的事還是織工的事,都需要府衙的人去干。其中有些人事不愿意和豪強走得太近,這些人就是我的賢人。要保護這些和老百姓站在一起,為他們發聲的人。這些就是我的根基,也是祺王爺未來即位之后的根基。”
若沖笑了:“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可你怎么現在才說?”
李麟到:“娘娘的出身我是知道的,只是拿捏不準您的立場,你是站在豪強一邊還是貧民一邊,今天看您去找項子虛才徹底確信了您的立場。”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我爹我娘那樣的人,是他們把我害了。我娘可以說是無能為力才淪落風塵,可我爹在我心里他是罪大惡極的,也是惡貫滿盈的。可身為子女,我只能默認。可作為人,我不能讓世上再出現我爹那樣壓榨百姓的人,也不能讓魚家冤案重演,我不想這世上再有另一個我。”
李麟嘆道:“知道了,娘娘既然這樣說了,我現在就著手去聯絡人了。這些人這幾天將上頭的公文壓著不知如何處理,兩難吶。金陵還好,因為咱們都在這里,沒人敢瞎鬧。江南其他幾省就不是這樣了,我可能要去得久一點。”
若沖點頭,并且說:“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府衙吃虧,絕不能讓百姓失田失命。”
李麟領下命令,準備離開金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