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形式一片大好時,天都卻是另一番光景。
東皇宮,獨慎精舍中,紫銅爐上裊裊青煙,散發著一種濃郁的香氣,掩蓋住了湯藥的氣味。
敬靈帝已經閉關多日,與其說是閉關,不如說是敬靈帝不想要使人知道自己修了一輩子神仙,到現在還是個凡人。
自從皇后走后沒多久,敬靈帝便得了一場大病。
老邁行動遲緩的黃保捧著一碗湯藥送到敬靈帝跟前,小心翼翼地不然藥灑出去。
敬靈帝從床上撐起身子來,伸出兩只干枯發黃的手接過湯藥,舉頭飲盡了。
“你說,柯正淳回來了?”
“是,今天已經在司禮監值房忙活起來了,因主子在閉關他也不好過來打擾。”黃保給敬靈帝擦拭胡須。
“江南的事,怎么樣子了?”
“裕王爺是很得力的,他和項子虛把江南的打理得很好,比趙文貞還要得力得多。”
敬靈帝嘴角微勾:“那祺王呢?”
“一直都在前線,聽說馬上要凱旋而歸了,祺王爺不得了第一次大戰就能做得那么好。”
敬靈帝卻嘆了一聲:“朕老了……兒子們都比朕能干了,還是要服老的。”
“主子可不能這么說,你是主心骨,他們圍著您轉才能配合得這樣好,說到底功績都在您身上。”黃保奉承著說道。
敬靈帝冷笑一聲:“你不用給朕灌迷湯,你跟了朕一輩子,你就以為只有你在哄著朕?朕就沒哄著你?朕聽你的話,你想要朕笑,朕就笑,笑給你看。咱們是相依為命一輩子的人了,不要裝了。”
黃保眼圈一紅:“主子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的一輩子是跟著您,可您著一輩子還有多好像奴才這樣的人伺候,您可不能就這么說一輩子。”
敬靈帝做起身來,靠在軟枕上:“黃保,朕清楚這世上心里有朕的只有皇后和你,皇后是朕逼死的。朕不處置趙家也是因為皇后,朕虧欠她的太多了,朕不想死后和她一起躺在皇陵里她還不原諒朕。朕想把仁清接回來,讓他做皇帝,算是給他們娘兒倆一個交代。”
“主子,那太子回來,祺王可怎么收場?祺王是貴妃的兒子,貴妃當年可以走,可是她說她要是走了,人家問您要人你怎么好交代,她自己端起了那碗藥喝了,甄家只有祺王那半條血脈了。”
敬靈帝落下淚水。
“朕對不起她倆,可是皇位只有一個,總要對不起一個人,朕這些天都在想這個呢,病得糊里糊涂,可閉上眼就是皇后,朕還是更想皇后一些。”
黃保用衣袖擦去淚水:“那就這樣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子出事的時候祺王在東皇宮的雪地里跪著給太子求情,相信太子也能念在手足之情上饒了祺王,還有一層關系主子都沒提,祺王妃是太子的義女,是太子的掌上明珠,想來看在若沖的面子上太子也會手下留情。”
敬靈帝點頭:“煦廷現在還在祺王府,文術養著呢。煦廷現在是將文術當作娘了,看在世子的面子上,仁清也不會做得太狠,就這樣吧,你寫封信給歐陽徹,說我們要贖回太子,讓他把太子送回來,然后去尼姑庵里把明珠接回家去,兩個人好好過日子。朕只有那一個女兒了,你們給朕護好她。”
黃保哽咽地點頭,隨后等敬靈帝藥勁上來睡著,黃保回到司禮監值房寫了一份密函,讓人八百里急遞送到歐陽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