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殞看著眼前的村雨先生,眼中泛著冷意。
無量境已經算是上層人物,加上與皇家牽扯更深,有資格知道紫禁城那一劍,更會思考為什么在做出那種驚天動地的大事后,他還安然無恙的含義。
“是你,倒也不奇怪。”
村雨先生目光復雜,隱隱覺得有點腦仁疼。
人和人的分量是不能比的,有些人天生在泥土里掙扎,有些人天生就該攪動風云,引得萬人矚目。
殺前者,處理好手尾沒人在意。
至于后者,可在無量之下因斗法而死,但無量以上不能打主意,甚至波及到都要小心翼翼,在想自己在這場局中扮演什么角色。
無它。
偌大的韓王府,五名渡劫老祖,十多個無量,就因無視規矩惹了眼前少年,劍宗都沒隔夜便一股腦的下山報仇,盡管最后只進去了四位,結果仍不會變。
一劍!
直接滅殺所有抵抗,管你什么身份,任憑修為通天,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
何況,進到大隋的劍仙們至今都沒離開,難免有抱著坐等第二次理由現世的想法。
村雨先生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會很麻煩。
可想起陛下親口道出事成后讓村雨私塾走出北境,在大隋各地設立分館的許諾,又不得不試圖在一團亂麻中理清思緒。
“你要什么。”
“你的命。”
李殞按住劍柄,好看的眼眸微微瞇起,面容細致而認真,并不是在說大話,只是在講述一件事實。
真的很想要村雨先生的命。
無關皇帝,無關雜七雜八的命運,單純是這人從一出現就太高高在上,說讓人死就讓人死,一股完全漠視的狀態。
他很不喜歡。
村雨先生聽到這話,覺得是自己沒說明白,“靈寶、仙丹、福地,財侶法地有關種種,都可滿足于你。”
李殞冷冷地笑了,“殺了你,不都是我的。”
分明是自己之前的口吻,聽的卻是一股無明火,村雨先生深吸一口氣,想強行越過李殞處理楚家父子,但一琢磨,李殞才是事先知道全貌的那人,又不在掌控中。
若將這件事傳揚出去,太平軍,各路反王,前朝余孽,想扶持新朝重新劃分利益的門閥……很多人都能拿著“誅暴君,伐無道”的大義起兵造反。
天下頃刻間又要亂起來。
縱然最后能在仙門支持下平定,傷筋動骨跑不了的,而他馬村雨作為敗者將永無證道渡劫之機會!
沉默片刻,走到李殞面前,第一次耐下性子給人掰開揉碎了講道理。
“大隋遭受的苦難已經夠多,好不容易圣天子上位,開創中興氣象,嚴刑峻法懲治貪官,休養生息沐浴萬民,使國家恢復元氣,你難道要讓他們重新陷入戰亂之中?”
道理侃侃而談,又是百姓,又是多么不容易,又是連年戰亂導致的饑荒,更舉例一大串數字,很有說服力,但李殞就想知道,難道任何事情扯上百姓蒼生的名字,就能肆無忌憚去做?
哪怕被發現了,也能說為黎民著想,將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些話對楚老將軍這種忠臣說,大概率會聽從。
至于李殞,他覺得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或許換個人坐那位置,天下會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