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殞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認同規則。
寰宇大寶誥,仙門共約,諸天一切平等金卷……
種種規矩制衡,才有如今昌盛的修行世界,方有他敢獨身一人游蕩于天地的勇氣。
不然,以他下山才筑基的修為,隨便來個金丹就能拍死,若非規矩所定,哪能活到現在。
能講道理,能談規矩,他很樂意去談,也愿意給對面一個機會。
可惜,林沫不太理解這個機會,聽完,露出憤慨之色,冷冷地道,“給你個面子?呵,可笑,什么時候一介陰神也敢說此大話?”
李殞搖頭。
這就是大宗門的劣根性。
平日高高在上做仙人,享受無盡福祉,身邊每時每刻都能圍著一群人說恭維話,離開了山門,報出自家出自何門何派,不管對面是什么厲害人物都要讓自己三分,久而久之便都養成這種性格。
能對你說話,愿與你好生和氣,已是極看重你的,同時是給你臉,你非要揪著不放亂找麻煩,真當咱們沒脾氣。
這就是林沫的真實想法。
李殞,“你可代表矩山府?”
“有何不……”可字終是沒說出口,林沫收住話,冷哼一聲,竟是轉身走了。
兩人說的話并沒有藏著掖著,林沫做不得主,自然會能有做主的人聽到。
過了沒多久,那邊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請上前一敘。”
邁步過去,眼前便出現數十道人影。
分為兩類,一類是林沫這樣的長老執事能說得上話的人,共計五人,另外的就是弟子們,其中不乏有因先前斗武帶傷者,看過來的目光盡是不服。
沒管他們,看向五人里身上服飾樣貌最繁雜,氣勢也是最高的老人,微微點頭,“見過前輩。”
“青萍山的傳人?”
“是。”
“不錯,有三分意相了。”老人笑道,“當年我游歷天下去往東升洲,在蜀地上門拜訪時遇見過青萍山的劍仙,你和他性格都一樣,都愛講道理。”
“老了,前程舊事有些記不起來,容我仔細回想一下他叫什么。”
說是記不起來,不過片刻就把名字說出來。
“記起來了,他叫趙臨淵,字近川,至于道號并沒有與我說。”
趙臨淵……
他的師爺,第七代宗主,因久困渡劫無法寸進遠赴妖域斬妖,后陷落于妖域,最后是佩劍帶著掌門玉令回轉,交給大師伯以完成位置交割。
那已是四百多年前的故事。
李殞沉默,然后嘆了一口氣,“前輩與我師爺是故人,想來知道劍修道理。”
“斬草除根,不留遺毒。”
“老夫自是知道。”
“既然前輩知道,多的話我也不用說了,想來前輩也把事情都了解。”
“唉,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這樣,老夫便托一聲大,替你們用作說和,將這恩怨斬斷,然后雙方再無交集,如何?”
老人認真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