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何平跟二人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騎著自行車與二人擦肩而過,看上去形色匆忙。
“他干嘛去?”陶玉書看著他的背影好奇的問道。
這會兒馬上要上課了,居然連課都不上了。
“你不知道?他最近跟《今天》那幫人走的很近,估計是去參加《今天》的活動吧!”吳穎芳有些艷羨的說著。
最近半年時間里,《今天》這份由一群詩人和大學生所創辦的民間刊物在燕京各大高校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影響力,在學生中間廣受歡迎,更有許多人以能與《今天》的創刊團隊有交集、參加《今天》的活動為榮。
要是能有篇作品發表在《今天》上,那就更好了。
吳穎芳說的沒錯,胡何平最近跟《今天》的人走的很近,今天曠課也是為了參加今天的活動。
他出了燕師大的校門,一路來到東四十條胡同附近,拐過一座樓房,走過一截狹小的甬道,又拐過了一間院子,最后來到了一間大雜院內。
這里是《今天》的創辦者之一、也是靈魂人物趙振凱的家,是《今天》編輯部和作者們日常聚會的地方。
今天的聚會是一場詩歌討論會,胡何平在兩個月之前開始給《今天》投稿,雖然作品一直沒有被錄用,但也逐漸跟《今天》的一群人熟悉了起來,今天他是應楊練的邀請來的。
趙振凱家的院子是個院中院,大雜院的布局有些凌亂,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三點,太陽逐漸西斜,沒了陽光的直射,院子里聚集了二十多號年輕人,透著一股神秘而莊重的氣氛。
討論會的地點在正房旁的一間大屋,趙振凱主持會議,這是胡何平第一次見到趙振凱本人,他格外激動。
不僅是趙振凱,今天的現場還有幾個現如今在燕京非常知名的詩人,大多數都是男青年,有的人是工人、有的是大學生,大家身份不同,但都是因為對詩歌的愛好才匯聚于此。
聽著眾人的自我介紹,胡何平只感覺熱血沸騰。
會議由趙振凱主持,與想象中慷慨激昂的氣氛不同,討論會的氣氛有些壓抑。今天既是討論會,也是鑒賞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文化底蘊和理解方式,對于詩歌的理解和表達自然也各不相同,所以難免有爭論。
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大屋內充斥著爭吵聲。參加會議的幾個女同志也被屋里的煙霧繚繞熏的夠嗆,怨聲載道,趙振凱不得不宣布暫時休息。
一群人來到院里透透空氣,三三兩兩的散落在其中。
胡何平與楊練熟識,站在了楊練的身旁,看著他與人閑聊,胡何平記得正與楊練聊天的這個女學生自我介紹好像是燕大的。
“……你那首詩的意象太抽象了,作為詩人本人當然是能理解的。但讀者全憑對文字的想象和審美來代入詩歌,我感覺這樣不利于詩的傳播。”
面對女生的否定,楊練一直抽著煙,等這根煙抽完,他才緩緩開口。
“我是覺得詩歌的意象或者是象征其實是在拓展它的邊界,也是在拓展人類思維和感受的邊界,這會大大提升我們在藝術欣賞時的審美空間。
如果像你所說的,一味的為了遷就讀者而做一些簡單的處理,我覺得那樣反而對詩歌的發展是不利的。
我們寫新詩,不僅是要傳達一種新的創作理念,更是一種新的價值觀念的確定。
我們不再要過去的那種假大空的東西,要把人作為人來書寫和歌頌。
人不應該是像一顆草那樣等待救贖,也不應該像螺絲釘那樣受歷史的驅使。
詩歌就是詩歌,與過去相比,我們更追求它本身的意義和它能帶給讀者的美感,而不是附加在外面的那層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