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燕京市文聯先后搞了兩個刊物,便是如今《燕京文藝》的前身。后來他又調到了民間研究文學會,任文學編輯,就為了漲兩級工資。
民間文學研究會有自己的刊物《民間文學》,汪曾琪在任編輯期間,寫了不少散文,散見于《詩刊》《人民文學》《燕京文藝》等刊物上。
但在之后,政治環境波云詭譎,汪曾琪吃了不少苦頭,雖有不少創作,但都集中在了京劇樣板戲領域,都算是集體創作,蹉跎了些年華。
他訝異之處是在于,以林朝陽的年紀能看過他的散文,必然是博覽群書才有可能。
這個時候五十年代的雜志、期刊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
“我在燕大圖書館工作,閑暇之余喜歡看書。”林朝陽笑著解釋了一句。
汪曾琪了然的點了點頭。
后世人知道汪曾琪的大名,大多是因為《受戒》,八十年代初汪曾琪憑借在文壇名聲大噪,此后又發表了一系列頗具影響力的和散文,成為八九十年代文壇舉足輕重的作家。
現今這個時候,汪曾琪才從嗡嗡嗡的泥濘中掙脫出來,連一篇像樣的作品都沒有發表過。
多年的蹉跎讓汪曾琪在當今的中國文學界名聲不彰,但對于燕京文學界的老人兒來說,他的名字卻并不陌生。
在《燕京文藝》時,他是老舍先生的得力干將;在《民間文學》時,他雖名為編輯,實權卻是編輯部主任;哪怕是在燕京京劇團樣板團時,參與創作的也是《沙家浜》這樣的知名劇作。
拋開政治的因素不談,汪曾琪在燕京文壇的名聲不算小,交游的也都是林錦瀾、鄧友枚這樣的名家。
他今天來《人民文學》,也是王扶幾次登門相邀,看中了他新寫的《騎兵列傳》。
這部是根據1974年他在草原采風,寫京劇《草原烽火》劇本時,在內蒙古了解了幾個老干部的革命經歷寫出來的。
恰逢其會,林朝陽與汪曾琪聊了幾句,然后便向崔道義告辭。
送完了序言,《小鞋子》的單行本出版就沒有林朝陽需要操心的地方了。
這個十一,他沒有休息。平日里同事們沒少替他頂班,他偶爾也得還還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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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他倒是在圖書館前見到了久未見面的阿毛,不過跟以前的樂觀開朗比起來,兩三個月不見,阿毛看起來憂郁了不少。
“阿毛!”林朝陽隔著老遠沖阿毛招了招手。
兩人走到對面,林朝陽問:“好長時間沒見,你干嘛去了?”
“嗨,林。”阿毛跟林朝陽打了個招呼,臉色憂郁,“沒什么,出門旅行,然后回了一趟美國。”
林朝陽首先察覺到的是,阿毛的漢語流利了不少。他看出阿毛情緒的低落,但人家不想說,他也不好多問。
閑聊了幾句,他便準備去館里上班,轉身后卻聽到阿毛在叫他。
“林,你說,人類的共產主義理想是不是永遠也實現不了了?”
憂郁的大金毛突然問出這么有深度的問題,讓林朝陽猝不及防。
“為什么會這么問?”
大金毛的表情遮遮掩掩,“沒什么。”
林朝陽一看,孩子這是遇上事兒了啊,得好好開導開導。
“阿毛,你知道‘理想’這個詞在漢語中是具體什么意思嗎?”
阿毛搖了搖頭。
“理想,是對未來事物的美好想像和希望,是對某事物臻于最完善境界的觀念,所以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人類為之奮斗的最高目標和追求。你知道它最常與什么詞匯聯系到一起嗎?”
阿毛又搖了搖頭。
“奮斗、追求、犧牲,為了一個崇高的理想。”
林朝陽的眼神神圣而莊重,逐漸感染了處于低落情緒中的阿毛,他嘴里念叨著:“理想、理想……”
見阿毛被自己忽悠的有了點精神頭,他這才問道:“你這段時間到底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