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上次杜峰提他要退伍的事,也就一個月左右。
杜峰笑著說道:“我這手續簡單,連個排級軍階都不是。部隊照顧我,說要給我推薦到公安局去,我沒干,我知道他們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這么干的。”
林朝陽調侃道:“你這可是破釜沉舟啊!”
“嗐!我是不想賺那點死工資。”
杜峰來家里吃飯,帶了兩瓶葡萄酒,說是朋友從友誼商店買的。
“姐夫,我打算后天就去深圳那邊,今晚咱倆好好喝點。”
寶石紅的葡萄酒置于茶杯里,顯得有些土氣,但并不妨礙飲者的心情。
葡萄酒的口感果味中帶著酸澀,喝起來不如聞著香,但比一般的白酒入口容易接受得多。
杜峰也沒怎么喝過這酒,喝著覺得味道還不錯,幾杯酒下肚臉色便呈現出酡紅,有了些醉態。
“姐夫,你知道我為什么想去做生意嗎?”
林朝陽見他嘴里噴著酒氣,似乎想說些心里話,便順著他的話問道:“為什么?”
“我就是不想在部隊待著了,我覺得憋屈。”
“為什么憋屈?”
“大家都知道我爸是部隊里的領導,表面上對我恭恭敬敬,可背地里他們怎么說我的,我一清二楚。
我跟你說,姐夫。我覺得冤的慌,我是不求上進,可我沒仗著我爸的身份胡作非為啊!
別說是胡作非為,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但凡是出格一點的事我都沒干過,我就怕給我爸臉上抹黑。
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就在部隊里,拿他老子廠里的備用零件攢一輛上好的吉普車滿大街逛,看見漂亮女兵就減速搭訕,女朋友幾個月就換個人。
我不是嫉妒他們這樣的,我就是看不慣。
不光是他們這些有權有勢的,沒權沒勢的,就拿我們文工團的那些女兵們說,誰不是夢想著給首長做兒媳婦?
馮娟馮娟她和我在一起,我也能猜到”
見杜峰說話有些走樣,林朝陽說道:“不說這個了。”
杜峰打了個酒嗝,“姐夫你放心。我明白,這世界上哪有什么完人。”
“我就是覺得這部隊,越來越不純粹了,沒意思。以前我沒這種感覺,整天在團里混日子,我快樂的不行。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時候我跟在南面認識的那些戰友寫信、打電話,聽到誰家的日子不好過,我就難受。
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說到這里,杜峰雙眼通紅,蓄滿了淚水,他深吸了一口氣,睜大了眼睛,讓本來要流出來的淚水又潛了回去。
“我就想啊,與其在部隊混日子,不如出去闖一闖。賺了錢咱正大光明的享受生活,這多好。
有余力了,再幫幫我那些窮困潦倒的戰友,好歹上過戰場,別混的太不成樣子。”
說完這些話,杜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沖林朝陽笑了笑,“說了點大話。”
林朝陽由衷的說道:“有這個想法是好事,至于是不是大話,得看伱以后。”
杜峰點了點頭,“是。”
暢談了一番心里話,杜峰的心情開闊了不少,又跟林朝陽喝了幾杯,醉的更厲害了,林朝陽只好把他扶到了臥室。
“他以前挺能喝的,今天怎么這么快就醉了?”陶玉書納悶道。
“心里有壓力唄!他嘴上說著不在乎,以后沒了鐵飯碗,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林朝陽平靜的說道。
“我還挺佩服他的。從小就覺得他嬌生慣養,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魄力。”
“上過了戰場,總是會成熟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