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沈行瀚眉頭緊鎖,“沈銀翎?”
薛伶瞟了眼陸映,輕咳一聲:“我可什么都沒說。”
沈云兮不解:“且不說那賤人哪來的本事,偽造出這么多封書信,那她為什么要把咱們引到這里呢?雅間里還都是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她干嘛要花重金給咱們準備這么好的宴席?難道是為了討好咱們?”
陸時淵搖頭。
昭昭恨毒了沈云兮一家,他不覺得昭昭會通過這種方式,討好他們。
他望向陸映:“你怎么看?”
陸映靜默,只垂眸看著手里的那封信。
信上,依然縈繞著絲絲縷縷的桃花香。
她騙他。
她又一次騙了他。
他以為她今夜要與他重修舊好,可是她卻設了個局,把所有人都請到了金玉滿堂。
在場所有人,唯一的共同點,是欺負過她。
比如高家,高征明明是靠著她才能走到今天,卻總是處處打壓她、羞辱她。
而吳家姐妹,從未將她當人看待,動不動就要她去江南當妾,還一直揚言去了江南以后要狠狠罰她。
至于薛伶,因為薛綿綿的緣故,他和沈銀翎一直有矛盾存在,這個矛盾在前幾日薛府家宴上,由薛綿綿認祖歸宗一事激化到高潮。
沈炎一家就更不必說了。
她全家被抄、父兄被殺,沈炎一家功不可沒,可謂是有血海深仇。
那么,剩下的他和陸時淵呢?
沈銀翎,連他們也憎恨上了嗎?
是了,他們一個拿她當見不得光的禁臠,一個拿她當玩物似的妾,可她是那樣驕傲的姑娘,骨子里都是世家女的不可屈服,她憎恨他們也是有的。
那么,她把他們所有人弄到這里,究竟是為了什么?
陸映狹眸情緒復雜。
就在這時,懸掛在酒樓穹頂的巨型宮燈突然湮滅。
整座酒樓的光倏然暗了下去。
羅晚湘咋咋呼呼:“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秦氏驚怕地指著樓下大堂:“那里……那里好像有個人!”
眾人連忙趴到雕花扶欄邊往下張望,果然瞧見大堂里站著一道黑影。
也不知是男是女,系著件寬大的猩紅色連帽斗篷,在昏暗里游刃有余地舉起沉木棍。
鐵簍里裝滿了燒紅的木炭。
隨著她揮舞沉木棍,木炭開始燃燒,千萬點火光透過鐵網揮灑在空中,火樹銀花似的漂亮。
她揮舞得游刃有余。
無數金色花火漫天飛舞,像是千千萬萬只螢火蟲在黑暗中匯聚成的橘色燈海,天女散花燦爛奪目,她的大紅斗篷在火光中獵獵翻飛,戴在臉上的暗金色面具給她添了幾分神秘感,宛如遠古黃帝蚩尤時代的大祭司。
陸時淵呢喃:“火除邪祟,百家安寧,是謂火壺……”
“什么嘛,”沈云兮不屑,“這人大費周章把我們請到這里,神神秘秘搞了半天,就只是為了給我們表演火壺?好看倒是好看的,只是未免有些過于裝神弄鬼。哼,他敢拿本宮的二哥當誘餌,本宮可不接受他的討好!”
沈行瀚眉頭緊鎖:“沒有這么簡單。”
信里的玉佩,確實是他二弟的東西。
可他二弟已經死了,貼身之物怎么會出現在別人手里?
難道他二弟的死,另有隱情?
他緊緊盯著樓下大堂的那個人,隨著對方舞動火壺,無數花火散落在半空,宛如燃燒的紙錢,就那么被四起的寒風吹向酒樓上方。
酒樓上方……
他突然仰起頭。
他的瞳孔驟然縮小!
酒樓上方懸掛著無數油紙燈串和絲帶,都是易燃之物,此時已經被花火點燃,橘紅色的火舌迅速卷噬著這些東西,已經有蔓延燃燒的趨勢!
他厲聲提醒:“酒樓著火了!”
“著火了?!”
眾人回過神,跟著朝上方望去,燈串和絲帶都在燃燒,大火正往那座巨型宮燈上燒!
陸映再次望向大堂。
剛剛站在那里玩火壺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酒樓門窗緊掩,不用想就知道被人從外面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