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內室的妝鏡臺前,拿起象牙嵌金梳子,慢條斯理地梳理如云秀發。
兩名丫鬟著急忙慌地進來跪倒在地:“不好了,沈姑娘,羅大人和二小姐闖進來了!”
說話間,羅錫白和羅晚湘已經進來了。
隔著金珠串成的簾幕,羅錫白厲聲道:“你就是那個賤貨?!”
沈銀翎起身,不疾不徐地步出珠簾。
正值早春黃昏,夕光透窗而入,滿墻梨花照影。
羅錫白只瞧見女子用象牙梳子挑開金珠簾,那握著梳子的纖纖玉手比象牙還要白嫩細膩,指尖沒涂丹蔻,卻天生的粉嫩晶瑩。
這沈銀翎的手還是挺好看的,也算可圈可點。
只是那臉,恐怕就只稱得上是庸脂俗粉了。
他斜著眼睛,很快瞧見了步出金珠簾的少女。
只一個照面,他就愣住,連忙正眼細看。
少女身段高挑窈窕,穿著件梨花白緙絲斜襟春裙,蓬松如云的鴉青長發迤邐曳地,肌膚雪白如玉吹彈可破,那張臉堪稱芙蓉花面,明明未施粉黛,卻眉翠唇紅鳳眼如狐,秾艷妍麗,往那里一站,仿佛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真真是世間絕色!
他珍藏在梁園里的所有美人加起來,也只是螢火之光,豈可與面前美人皓月爭輝!
羅錫白徹底呆住了。
沈銀翎嗓音淡漠:“你說誰是賤貨?”
“當然是說你!”羅晚湘沒好氣,余光瞥見面容呆滯的羅錫白,不由皺眉,“大哥,你還發什么呆啊,趕緊揍她一頓呀!女人就得打,打多了她才會聽話!”
羅錫白回過神,一雙眼卻舍不得從沈銀翎身上移開。
鐘靈毓秀造化神奇,世間竟生出了這等絕色美人,別說是他的梁園,就算放眼整個江南,也挑不出第二位來!
難怪那些見過她的人,都極力贊嘆她的容貌!
可笑他竟然覺得他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如今看來,他羅錫白才是井底之蛙!
他自慚形穢,朝沈銀翎作了個揖,紅著臉道:“是在下唐突了……”
“大哥?!”
羅晚湘不敢置信。
不是,她大哥兇神惡煞,殺過多少人、做過多少惡,他對著個女人臉紅個什么勁兒呀?!
她忍不住跺著腳尖叫:“大哥,你道什么歉,你快叫人打她呀!”
沈銀翎優雅落座:“你們是來教訓我的?”
“那哪兒能呀?!”羅錫白連忙擺了擺小胖手,“我們就是過來看看,看看沈姑娘還缺什么!”
沈銀翎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些男人見色起意,把她當成玩物,和陸映一個德行。
那她為什么不把這些男人也當成玩物?
就像他們對待她那樣。
她要讓陸映知道,即使離了他,她也能活得很好,她也能報仇。
她心底一片薄涼譏誚,面上卻故意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楚楚可憐道:“那你身后那些拿刀的隨從,和他們牽著的猛獸,又是什么意思?羅哥哥是要殺了我嗎?”
羅哥哥……
羅錫白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