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
薛家姐妹留沈銀翎吃午飯。
趁著薛晴晴帶丫鬟們去后院挖那壇梅花酒的功夫,沈銀翎悄悄問道:“薛伶欺負你沒有?”
薛綿綿搖搖頭,鹿眼里藏著后怕:“我剛認親回家的那段時間,他夜里不大安分,總是偷偷跑到我的房里。后來我和妹妹睡在一塊兒,他就不亂來了。前幾天從江南回來,給我和妹妹各帶了一份禮物,只看了我幾眼,沒有欺負我。”
沈銀翎這才放心,又叮囑道:“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往薛夫人院子里跑。他再猖狂,總不至于當著薛夫人的面為所欲為吧?”
“我曉得的。”薛綿綿握住她的手,“昭昭,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妹妹已經說好了人家。”
“晴晴說好了人家?是哪一家?”
“是國子監祭酒的嫡次子。”
沈銀翎略一思忖,腦海中浮現出對應的一張臉。
國子監祭酒的嫡次子名喚谷梁,是個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出身清貴,自己也上進,前些年就有功名在身了,如今在戶部當官。
薛綿綿解釋道:“小時候我和晴晴在他們家的族學里讀書,那個時候就認識了。晴晴出了和沈行雷退婚那檔子事,谷家的伯母私底下找上門來,說谷梁打小就喜歡晴晴,想與我們家結親。母親想著,晴晴性子文靜靦腆,去大家族當長媳不合適,當二兒媳婦倒是正好,不必承擔太多的責任,也不必費心操勞家事,最重要的是兩家人知根知底,不怕再鬧出沈行雷那種事,便也覺得這樁婚事很是不錯。”
沈銀翎點點頭:“婚期可定下了?”
“定下了,就在五月。”
“這么急?”
薛綿綿壓低聲音:“我也是偷聽我爹爹和薛伶的談話才知道的,聽說朝廷要外派一名官員去江南擔任臨安知府,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就是谷梁過去。母親想著,得在人家外派之前把婚事辦妥,到時候安排妹妹和谷梁一道去臨安。”
沈銀翎挑眉。
如今江南盡歸陸映。
派出去的臨安知府,必定是陸映的心腹。
原來看似中立的谷家,也是太子黨派的人物嗎?
“我也想早點嫁出去……”薛綿綿嘆了口氣,“只是母親說我才回家,舍不得我現在就嫁出去,要多留我一年再給我說人家。”
“妹妹想早點嫁出去?”
一道邪佞的聲音飄了過來。
薛綿綿嚇了一跳。
她躲在沈銀翎的身后悄悄望去,只見薛伶穿一身朱紅色寬袖錦袍,倚在不遠處的廊柱旁,笑的比廊外的牡丹花還燦爛,彎起的冶艷眉眼無端帶出幾分危險意味。
怪瘆人的。
她一看見薛伶就腿軟,拿手帕擦了擦腦門兒上的細密冷汗:“兄,兄長……”
薛伶幽幽道:“妹妹想嫁給誰?”
“沒,沒想嫁給誰……”
“是嗎?”
薛伶籠著寬袖走過來,抬手給薛綿綿捋了捋被春風吹亂的鬢發:“我從江南帶給你的那支粉珍珠攢花金步搖,你怎么不戴?”
他生得唇紅齒白俊美冶艷,眉眼天生含情,令人想起“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詩文。
雖還是少年,卻身姿挺拔如玉樹,襯得薛綿綿嬌小玲瓏,輕易就把少女整個籠罩在面前的陰影里。
令薛綿綿想起過去被關在他的院子里贖罪的記憶。
薛綿綿不想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