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太子清正。
可崔季瞧著,他青天白日就敢在大理寺官衙對沈夫人強取豪奪,只怕也清正不到哪里去。
陸嘉澤走后,崔季遞給沈銀翎一罐藥膏。
沈銀翎打開嗅了嗅,薄荷的味道清涼好聞。
她用指腹拂拭過頸間的紅痕,那里似乎還殘留著陸映深吻時的灼燙溫度,她沒照鏡子,不知道肌膚上竟然留下了痕跡。
她沒有忽略崔季剛剛的眼神,把藥膏放在桌案上:“你似乎有什么話想和我說。”
崔季沒有提起陸映,只道:“你打算在高家待多久?”
“我是有些煩膩高家了。再過一段時間吧,等七寶閣在京城站穩腳跟擴張勢力,等我有資格和沈家正面打擂臺,再從高家脫身不遲。”
“你留在高家,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被人發現你和太子的事情。”崔季直言,“既然如此,張家李家,哪個不能給你打掩護?何必非得是高家?”
沈銀翎一瞬洞悉了他的心思:“你想娶我?”
崔季避開她的視線:“我比高征有用。”
沈銀翎托腮。
視線不加遮掩地打量崔季渾身上下,在他額角那一縷白發上停頓良久,她才彎起唇角:“崔侍郎性子執拗潔身自好,只怕也會對我要求良多。如果我嫁給你,我就不能和陸映偷情了。所以,我不嫁。”
崔季擰著眉:“你喜歡和他在一起?”
“為什么不喜歡?他給我權和錢,盡力護我周全。而且在那方面我與他也很合拍,不至于像個未經人事的青澀小伙,連調情都不懂,只會弄疼女子。”
少女漫不經心的語氣,令崔季怔住。
她是在嫌棄他嗎?
嫌他在那方面是一張什么也不懂的白紙,不能讓她感到滿足愉悅。
崔季垂下頭。
他來到京城這么久,只聽說過女子取悅男子,從未聽說過原來男子也需要取悅女子。
自打他科舉入仕以來,也不是沒有人暗中獻給他美人,可他不想要。
他以為自己保持貞潔可以令她高興,卻沒想到,她只想快樂,她并不在意男子是否貞潔。
良久,他認真地說道:“我可以學。”
官衙里一剎那寂靜。
崔季重新望向沈銀翎:“崔季從沒碰過女人,這些年忙于讀書,對那方面確實一無所知。遇見沈夫人之后,心里就更加容不下別的女人。但如果沈夫人喜歡經驗豐富的,那么崔季也可以聘用司床姑姑教授,從頭學起。”
沈銀翎纖白的玉手,無意識地按在那罐藥膏上。
垂下細密的長睫,遮掩了瞳眸里翻涌的情緒,也遮掩了一瞬間的悸動。
她剛剛那些刀劍一般傷人的話,不過是為了斷絕崔季的心思罷了。
世間要求女子保持貞潔,卻對男子寬容大度,允許他們三妻四妾,而崔季肯潔身自好做到這個份上,可見待她是一片真心。
他勤勤懇懇讀書,踏踏實實做人,他是極好極干凈的人,將來也會成為極好極干凈的官。
他母親早逝,他吃百家飯長大,他這輩子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他就應該像普通人那樣娶妻生子,得一位真心愛他憐他的妻子,組建一個普通而又溫暖的小家。
沈銀翎知道自己就是個會行走的麻煩和禍患。
因此她只想與崔季合作,并不想因為自己而給他的名聲潑上臟水。
何況……
他還是那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