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煜看向崔季。
視線觸及到他額前的那一縷白發時,就已經猜到他要舉薦的人是誰。
他眼神沉了沉。
不得不說沈銀翎那小丫頭很有本事,先后誘惑了他的兩個兒子還不夠,連他流落在外的種也被勾的魂不守舍,為她赴湯蹈火做她裙下之臣也就罷了,前段時間甚至不惜自曝身份,為她求來一株火山靈芝。
崔季這小子傲的什么似的,根本就沒打算認他為父。
可以說,如果沒有沈銀翎,他這輩子甚至不知道他在甘州還留了崔季這么個種。
他下旨處死了她的父兄,所以她這輩子是下定決心要和他的兒子們過不去了嗎?
可是除了沈銀翎,陸煜也想不出還能有誰能滅燕國女的威風。
良久,陸煜像是認命一般,淡淡道:“愛卿但說無妨。”
“前沈國公府千金,沈銀翎。”
崔季話音落地,大殿里寂靜了很久。
上官敏垂眸而笑。
也許世上就是有那么一類女子,天生就自帶萬眾矚目的特性,昔年家族鼎盛時被無數人追捧簇擁,如今家族落魄,卻也仍舊是話題中心,仿佛她不來參加這場宴會,那么這場宮宴就像缺席了最重要的一塊拼圖似的。
仿佛這場盛大的宮宴,原本就是為了她舉辦的。
陸映捻著茶盞。
直到此刻,才完全看清楚沈銀翎的計劃。
她不僅是要利用燕喆岷洗脫罪行,她還想要更多。
他不疾不徐地吃了口茶,因為心緒淡然的緣故,可以很清晰地品嘗到茶水回甘很濃,特有的馥甜滋味沖破了清苦的桎梏,在唇齒間留下若有似無的繚繞甘香,與那個狐貍精一樣難以捉摸。
聽著四周的議論,他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
他在原則范圍內容忍沈銀翎胡作非為。
現在,他想欣賞那個狐貍精接下來的表演。
沈云兮第一個反對:“她是罪臣之女,怎么能出現在宮宴上?!難道偌大的京城,就沒有比她更拿得出手的人了嗎?!”
陸嘉澤譏笑:“如果皇嫂還有更好的人選,不妨直說?”
沈云兮抿了抿嘴,不肯退步:“她是謀害本宮兄長的嫌疑人,兄長才過世不到一個月,可謂尸骨未寒,而她卻沒付出任何代價!總之這件案子沒查清楚之前,決不能把她放出來!咱們大周乃是泱泱大國,怎么能叫一個囚徒,和別國比試?!簡直貽笑大方!”
“英雄不問出處,”陸嘉澤反駁,“比起被燕人恥笑,我還是寧愿沈姐姐出面比試!”
大多數人都是這般想的。
反正沈行雷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草菅人命謀害百姓,死了也就死了。
除了沈家人,根本就沒有旁的人心疼。
陳老夫人最喜歡和沈云兮作對,恭聲道:“啟稟陛下,老身以為,肅王世子所言有理!正所謂疑罪從無,沈家指認沈夫人謀害沈行雷,然而半個多月過去,他們到現在都拿不出證據,只一味仗著權勢,把沈夫人囚禁在刑部大牢。依老身看,這件案子早該結束了!”
沈云兮氣得不輕。
這老虔婆,就因為被東宮的櫻桃硌掉了一個顆牙,居然記恨到現在!
陸煜頷首:“傳朕旨意,讓沈銀翎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