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已經回到東宮。
他取出懷袖里的那封信,目光掠過“昭昭吻你”四個小字上,臉色又難看兩分。
這個女人說一套做一套,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
他作為一國儲君,竟成了她沈昭昭的玩物。
他提筆想要在回信里罵一罵沈銀翎,可是天生的教養令他做不出罵女人的事情,對著空白的宣紙看了很久,才終于擱下毛筆。
他把白紙塞進信封,命桂全交給沈銀翎。
陸嘉澤沒有官職傍身,整天斗雞走狗,如今可算是找到了一件事情干,就專門守在東宮里面等著陸映的回信呢。
他笑瞇瞇從桂全手里搶過信封:“桂公公伺候皇兄怪不容易的,我替你跑一趟腿吧!”
說罷,一溜煙跑了。
帶著信來到七寶閣,文梨落拆開信,哪知里面竟然一個字也沒寫。
陸嘉澤撓頭:“太子皇兄這是什么意思?”
文梨落把玩著拂塵:“必定是不肯原諒老板——我瞧著太子脾氣挺好的,也不知老板干了什么事情,叫他這么生氣。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這封信上面沒有一個字,但他既然肯回信,那就說明他心里還是在意老板的。肅王世子,依我看,咱們還得再接再厲。”
兩人商量著,侍女上樓稟報:“小姐,錢老板來跟咱們談生意了。”
陸嘉澤笑道:“來得正好,快把他請上來!文姑娘有所不知,錢多寶是我皇兄的心腹,說不定他能幫上咱們的忙。”
錢多寶被請上樓,得知事情的經過,頓時來了興致。
他跟那些毛頭小伙可不一樣,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什么情場世面沒見過,根據他的經驗,太子殿下對昭寧郡主分明還是有些感情的,只是拉不下臉。
他興沖沖道:“恕草民斗膽,太子殿下的性子太過正經端肅,不知道如何跟女兒家相處,而昭寧郡主的性情又十分詭譎狡猾,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免不了要發生矛盾。兩個人都不肯低頭服軟,你們借昭寧郡主的口吻給太子殿下寫信撒嬌,思路是正確的,但還缺了一把火。”
陸嘉澤和文梨落異口同聲:“什么火?”
錢多寶嘿嘿一笑:“請借紙筆一用。”
黃昏時分,由錢多寶擬定、陸嘉澤和文梨落潤色過后的那封信被送進了東宮。
陸映正在認真地處理公務,隨手展開信紙,不由眉頭緊鎖。
——鏡危哥哥親啟:
時夜漸短,愈發寂寞,常常感到枕被清寒,孤獨難耐。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想到與哥哥癡纏的那些夜晚,身子忍不住一陣陣空虛,很想被哥哥的雄偉填滿。
昭昭寫這封信時,剛沐浴過,只穿了件單薄的輕紗春裙,肩上還披著哥哥留在沈園的衣衫,被哥哥的味道包裹,令我十分安心滿足。對哥哥的思念與日俱增,不知何時能再赴巫山云雨?
對了,我新買了柑橘味的澡豆,初夏用起來會在肌膚上留下柑橘的酸甜香氣,鏡危哥哥想聞一聞嗎?還買了一罐珍珠膏脂,只是自己一個人不好涂揉在后背上,要是鏡危哥哥能幫我涂揉就好了。
落款:你的親親心肝昭昭。
陸映:“……”
他翻手就把這封信倒扣在書案上。
桂全和德順好奇地悄悄瞅他。
向來不茍言笑的年輕儲君,眉心輕蹙身體緊繃,瞧著像是在生氣,可耳尖卻泛著一縷不自然的紅,薄唇也抿成了十分矜貴漂亮的弧度——
竟像是被女流氓調戲了的樣子。
陸映沉默良久,重又翻開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