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們不會自作主張想出假孕爭寵這種拙劣的主意,妨礙到他的前程。
他背對著蓮葉,停頓片刻,低聲補充道:“讓她先別回宮,沿著河道去下游,在燕子磯碼頭附近等上幾刻鐘,興許會有意外的驚喜。”
他原本打算用火藥,在天香樓對面的石橋下炸毀畫舫。
可是太子殿下認為燕喆岷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可能會被水下暗流沖去下游,于是在燕子磯也布置了刺客。
如果兮兒足夠聰明,那么她就該知道利用這場刺殺偽造出驚嚇過度、胎兒不保的假象,從而徹底毀掉懸在沈家頭頂上的那把利劍。
但如果她運氣不好,那么卷進紛爭丟了性命也未可知。
總之,兩種結果對他而言都挺不錯的。
沈云兮渾然不知沈行瀚的謀算。
得知太子殿下和薛伶之間是清白的,她稍稍松了口氣,又喜滋滋命人將馬車趕去燕子磯。
“到底是兄長疼我,”她得意洋洋,“所以咱們女兒家活在世上,還是得娘家有個親兄弟才行。像沈銀翎那賤人,兄長被殺,娘家連個替她撐腰做主的男人都沒有,活該她在高家受人欺負!也不知兄長給本宮準備了什么驚喜,最好是和太子殿下相關……”
馬車逶迤離去。
半刻鐘后,金碧輝煌的畫舫沿著河流抵達天香樓。
薛伶推開花窗:“讓我瞧瞧!”
水面倒映著兩岸燈火,畫舫破開粼粼波光,載著胡笳樂音緩緩行駛而來。
薛伶看清楚了舫內的三人,不由挑眉,意味深長地瞥向沈行野:“喲,沈兄怎么沒提起,昭寧郡主也在船上?”
陸映正在小酌。
聞言,捏著酒盞的指節悄然收緊。
沈行瀚面不改色地轉向陸映:“微臣知道殿下和堂妹有過一段情事,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想必殿下早已忘記。更何況,比起堂妹的性命,還是燕喆岷的項上人頭更要緊不是?”
陸映放下酒盞。
薛伶攏著兩截寬袖,饒有興味地站在旁邊看起熱鬧。
陸映道:“看來,沈云兮假孕和兵權被奪的事,讓你感到了壓力。你無法奪回被拿走的兵權,卻又急于改變沈家的處境,于是選擇了向沈銀翎下手,借此減少沈家的宿敵。”
沈行瀚一怔。
他沒料到陸映這么快就能看透他的心思,不覺悄然攥緊雙手。
“可是——”
陸映脫下寬袖外裳,只穿一身箭袖修身的玄黑色勁裝,剎那之間就出現在了沈行瀚面前。
他比沈行瀚高出半個頭。
偌大的壓迫感撲面襲來,壓得沈行瀚幾乎不敢呼吸,只垂著眼簾,驚慌不定地注視陸映的錦靴。
下一瞬,陸映出手。
掌風席卷,沈行瀚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撞倒了一架黃檀木雕花博古架。
陸映系上蒙面的黑帕,只露出一雙陰冷漆黑的狹眸:“可是,孤最厭惡被人利用。”
視線落在那座畫舫上。
陸映的身影化作颯沓流星,驟然從花窗躍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