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揉了揉手腕上的淤青,連忙揀起那把劍。
他忌憚地盯向沈銀翎。
他這侄女自幼嬌生慣養,哪會舞劍?
只怕葫蘆里不知又在賣什么藥……
他眉頭緊鎖,掂了掂長劍,目光在沈銀翎的身上隱晦地打了個轉。
不管翎姐兒如何賣弄玄虛,如果他能挾持翎姐兒,豈不是就有了逃出去的機會?
思及此,他立刻運劍,毫不猶豫地刺向沈銀翎。
沈銀翎閃身避開。
劍術方面,她確實只學了點皮毛,原是沖著強身健體去的。
所以即便沈炎已有多年養尊處優不曾練劍,可他的底子擺在那里,她也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蓬松濃密的鴉青長發,隨著少女飄逸的身姿在風中搖曳出弧度。
劍鋒呼嘯,她折腰后仰,堪堪避開沈炎刺過來的那一劍。
月隱星稀,燈火如簧,遠處高樓之上。
從囚禁陸映的寢屋后窗,恰好能看見祠堂小院里的這一幕。
陸映站在菱花窗后,負在身后的手緩慢捻著墨玉扳指。
他今日才知,原來沈銀翎在甘州的那三年,還學了一些劍法。
古時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看來沈銀翎也曾臥薪嘗膽了三年。
視線落在崔季的臉上。
他在夜里的視力極佳,清楚地捕捉到崔季臉上的愛慕與癡纏。
薄唇不禁彎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看來他沒有猜錯,甘州的那三年,崔季始終陪伴在沈銀翎身邊。
這二人私底下干了些什么,可真是令人浮想聯翩。
祠堂門前。
沈炎瞧見沈銀翎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自以為即將得手,正要迫不及待揮劍砍向她的手臂,旁邊的護衛突然射出一支袖里箭。
袖里箭筆直插進沈炎的肩窩,疼得他冷汗淋漓,握在手里的佩劍瞬間跌落在地。
他不敢置信:“你們這算什么?以多欺少?作弊?!”
沈銀翎笑盈盈地抬起劍尖指向他的臉:“叔父一把年紀,欺負我一個小姑娘,我叫人幫忙怎么啦?不過話說回來,叔父的劍術比起我爹爹,可真是爛透了。叔父拿我爹爹教你的東西,妄圖對付我,人品也是爛透了。叔父,您該在我爹爹的牌位前磕九十九個頭。”
少女輕聲細語語調活潑,仿佛是在說什么有趣的事。
沈炎瞟了一眼身后的祠堂。
祠堂里點著長明燈,沈致夫妻和沈行野的牌位就供在那里,香案上擺了許多新鮮瓜果。
他臉色沉黑如水,兩頰忍不住輕輕抖動。
“要我給你父親磕頭?”他的尾音也有些發顫,“你開什么玩笑?他那種人……他那種手下敗將,也配我給他磕頭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