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翎梳妝打扮后,姍姍進宮。
雖然陸映還沒正式登基行冊封大典,但已經住進皇帝起居的平瀾殿,書房也從東宮搬到了御書房。
御書房里,除了陸映和沈行瀚,還有大理寺的幾名官員。
沈銀翎清晰地捕捉到沈行瀚眼底的憤怒和憎恨。
她彎唇。
不僅沒感到害怕,反而生出一種隱秘的快意和期待。
沈炎和沈行瀚,栽贓嫁禍害死了爹爹。
她只不過是對他們做了同樣的事情,沈行瀚怎么就生氣了呢?
也許是因為急不可耐想看見沈行瀚知道是她弄死沈炎之后的表情,她沒有選擇銷毀那顆頭顱和印章,反而故意把它們放在了祠堂,放在了可以被沈行瀚找到的地方。
她收回瀲滟視線,朝上座盈盈拜倒:“臣女給殿下請安。不知殿下召臣女進宮,所為何事?”
少女嗓音酥軟嬌媚。
叫在場的官員們晃神了一瞬。
聯想起沈銀翎和即將登基的這位,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敢再繼續往沈銀翎身上看。
陸映道:“沈卿指認你是謀殺他父親沈炎的兇手,并在你的沈園找到了他父親的頭顱和印章。”
“這樣啊……”沈銀翎轉向沈行瀚,朱唇笑意更艷,“確實是我殺的。”
御書房剎那寂靜。
陸映眉頭輕蹙,沒料到她會這么干脆就認下了罪行。
狡猾奸詐如沈昭昭,不是應該準備很多后手,不是應該巧舌如簧為自己辯解嗎?
沈行瀚也沒料到沈銀翎會承認得這么快。
他知道沈銀翎伶牙俐齒能言善辯,他花了一夜時間猜測她會如何辯解,他甚至提前準備了很多言辭用來反擊她。
可是……
沈行瀚緊緊攥著拳頭,雖然不明白沈銀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還是沉聲道:“我父親是你的叔父!你用如此殘忍的手法將他殺害,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懇求殿下嚴懲沈銀翎,還我父親一個公道!”
陸映瞥向沈銀翎:“你,沒有什么話要說的嗎?”
沈銀翎有很多話想說。
她想說沈炎陷害忠良死有余辜,她想說她父兄蒙冤慘死蒼天不公。
她更想問問陸映,能不能在登基以后,重審她父兄的案子。
可是她看著陸映,看著他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沈銀翎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陸映登基初期,大約只會忙著提拔心腹、立后選秀。
他哪有空管什么陳年舊案?
他是不會重審父兄的案子的。
更何況事情過了這么久,即便重審,沈銀翎也不確信能否找到當年的證物和證人,如今她已經讓文梨落動用錢財,大海撈針地搜羅當年案子牽涉到的所有人,如果能夠找到他們……
她想,到那個時候,才是請陸映翻案,為父兄正名的時候。
而在那之前,她會自己報仇。
沈銀翎深深呼吸,微笑:“沒有。悉聽殿下發落。”
陸映的唇線繃得很緊,眼尾覆著一片陰霾。
發落她?
她想讓他如何發落她?
她明知他不會殺她,卻還要把這種難題拋到他的手上。
那廂沈行瀚已經跪倒在地:“按照大周律例,謀害朝廷命官罪當問斬!既然沈銀翎已經認罪,還請殿下秉公處理,還我父親一個公道!”
“這賤人犯的罪,何止這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