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陸映都立后納妃了,她竟然還會在這種時候想起他們在一起的種種。
沈銀翎有些瞧不起自己。
“我……”崔季試探著開口,聲音更加晦澀艱難,“我今夜,能留下來嗎?”
像是害怕被拒絕,他補充道:“崔季雖然去青樓學習過房中之術,但私底下從未碰過女子,仍是清白之身。郡主今夜若是不想,崔季也絕不會碰你。只要能陪著你,崔季就很滿足。”
沈銀翎看著他。
看著他昏色里酷似陸映的眉眼,看著他額前那一縷白發,看著他面上強裝鎮定眼眸里卻早已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的慌亂。
她想起了那日宮中,她被沈行瀚狀告謀害沈炎、被沈家黨羽參奏彈劾四面楚歌時,他帶著圣旨和丹書鐵券毅然出現的身影。
這世上,真的會有不問對錯不計后果,堅定選擇站在她身邊的人嗎?
崔季。
似乎,也只有一個崔季。
沈銀翎忽然朝他伸出手。
崔季一怔,反應過來后立刻反握住她的手。
層層疊疊的華貴床帳悄然垂落。
沈銀翎坐在崔季的腰間,伸手去解他的腰帶,嗓音帶著一絲慵懶和戲謔:“崔大人真的是清白之身嗎?”
崔季耳尖泛紅,攔住她的手:“郡主!”
“崔大人不喜歡我。”
“怎會!”
寢屋里的一爐檀香,在夜色里散發出裊裊香霧。
刑部里最是鐵面無私的崔侍郎,臉紅了個徹底。
他握住沈銀翎纖細凝白的手腕,終是忍無可忍,將她壓在了身下。
沈銀翎已有三個月的身孕,雖然胎像十分穩定,但崔季顧忌再三,仍是有所克制,最后只輾轉親吻她的臉頰、鎖骨和手背,像是怎么也親不夠。
月上柳梢頭時,沈銀翎終于忍無可忍,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次日。
明德殿。
陸映起得很早,換了身牙白色窄袖勁裝,拿著劍就要操練。
德順湊過來,豎起三根手指頭:“昨夜崔侍郎仍舊歇在郡主屋里,聽說叫了三遍水,到現在還沒出來呢。崔侍郎派人前來告假,說是偶感風寒,恐怕今日不能來上朝了。”
陸映提著劍。
初秋的黎明捎帶冷意,碎裂在刀刃上,映照出青年狹眸里的寸寸寒芒。
不知過了多久,他笑著踏了出去:“與朕何干?”
不多時,園子里刀光劍影,青年練劍的身影猶如梨花紛落。
德順湊到桂全身邊:“剛剛陛下笑了,陛下已經很久沒笑了。想必,是為昭寧郡主釋懷了吧?”
“可我怎么覺著……”桂全猶疑地擰著眉頭,“陛下那笑臉看起來格外恐怖瘆人呢?”
還有今日這劍法。
看起來跟要殺人似的!
早朝過后,一封圣旨送往崔府,要崔季立刻啟程前往邊關。
薛伶攏著寬袖倚在御書房里,饒是他素日里刻薄頑劣,此刻也忍不住好奇起來:“打發沈銀翎給崔季做妾之事是你自個兒定下的,如今人家真過上日子了,你怎么又叫人家兩地分居?莫非你心里還記掛著沈銀翎?不至于吧?這都過去多久了?”
陸映批著折子,嗓音冷漠:“非是為了旁人,而是邊疆戰事吃緊,他早些去,有百利而無一害。”
薛伶挑了挑眉。
須臾,他撩袍落座,剝起花生米吃。
吃了一小碟子,他突然幽幽道:“別的事情自欺欺人也就罷了,可是感情的事,騙來騙去,到頭來真的能騙過自己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