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幾乎無人不知,沈銀翎在陸映這里是個絕對不能提起的禁忌。
桂全侍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沈心雅就這么水靈靈地說了出來,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他悄悄覷向陸映。
這年輕的新帝正在翻閱折子,側臉輪廓清冷,瞧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似乎,沒有動怒?
沈心雅也抬起眼皮,大著膽子看他:“陛下?”
見陸映依舊不語,沈心雅跪倒在地,以頭伏地:“自打伯父因罪問斬,沈家可謂分崩離析,臣妾的爹爹和兄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支撐起門楣。可是堂姐因為一些誤會,與我們不親近,遲遲不肯歸家。臣妾與嫡姐徹夜商量,才決意趁著堂姐懷孕,接她進宮培養姐妹感情,不至于叫沈家支離破碎,叫伯父的血脈流落在外。還請陛下成全!”
一番話說的,桂全幾乎快要笑出聲來。
這位沈心雅沈美人大約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就她聰明。
還“培養姐妹感情”,就憑她父兄狀告沈致謀反這一點,就不知道她怎么有臉說出口的!
只是……
桂全又悄悄望向陸映。
只是陛下心似深海不可捉摸,未必就不想再見一見昭寧郡主。
果然如他所料,陛下嗓音淡漠:“準了。”
沈心雅大喜,正要謝恩,卻又聽陸映道:“到底是臣子妻眷,不可長住春喜宮,以免落人話柄。就安排她住芙蓉殿。”
芙蓉殿在后宮最偏院的角落。
從前專門安排給失寵的嬪妃居住。
桂全眼觀鼻鼻觀心,猜測陛下此番安排純粹是為了膈應昭寧郡主。
沈心雅也情不自禁咬了咬嘴唇。
她們兄妹原是打算安排沈銀翎住進春喜宮,如此即可時時欺辱笑話她,又方便引著她去觸皇后的霉頭,可是陛下把她安排得這樣遠……
她緊了緊雙手,到底沒敢和陸映討價還價,只得謝過恩后離開了御書房。
她走后,陸映合上奏折:“桂全,你說朕容她進宮,是否會讓她產生誤會?誤會朕依舊對她有意。”
桂全賠著笑臉:“誰都知道芙蓉殿最是破敗不堪,陛下安排昭寧郡主住在那里,肯定是厭惡她的意思。”
“那就好。不必叫宮人收拾打掃,她如今不是崔季的妾室嗎?一應用度細軟、丫鬟婆子,該由崔家出才是。總之與她的這場博弈,終究朕才是贏家。”
桂全訕訕。
好好的情愛,怎么就成了博弈?
他怎么不知道陛下和昭寧郡主是在博弈?
而且這種無聊的博弈,就算贏了究竟又有什么意義啊?
……
因為上官敏帶著沈銀翎回了相府,德順跑空了一趟崔家,只得又趕去相府。
上官敏的臉色極其難看:“昭寧郡主是崔家的人,既是崔家的人,那也就是我相府的人。容妃和沈美人憑什么要求昭寧郡主進宮養胎,難道她在相府就不能養胎了嗎?!”
德順暗暗擦了把腦門上的虛汗,端著副總管的架子呵斥道:“這可是圣旨!上官夫人莫非是想違抗圣旨?!更何況容妃娘娘和昭寧郡主乃是堂姐妹,進宮陪伴又有何不可?!”
上官敏眉頭緊鎖,正打算親自進宮去問問陸映究竟想干什么,沈銀翎拉住了她。
“姐姐,”她彎著丹鳳眼,“我愿意進宮。”
宮里現在多熱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