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華麗的帷幔后,繞出沈銀翎來。
她握著潑空的茶盞,看起來十分驚詫:“呀,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您身上,真是對不住。”
陸映面無表情,任由淅淅瀝瀝的茶水順著下巴滴落,衣襟處已是暈開深色。
沈銀翎對他的狼狽視而不見,在海棠的攙扶下款款福了一禮,柔聲道:“今夜請陛下過來,是想問問您,臣婦可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
陸映取出手帕,一點點擦干凈臉上的水漬和茶葉,繃著薄唇沒有回答。
“臣婦今日恭儉自省,自問入宮以來安分守己,偶有外出,也是為了向太后娘娘請安或者去春喜宮陪伴兩位堂妹說話,要不就是去御花園散步養胎。臣婦自問不曾犯錯,更不曾招惹旁人,陛下為何要派遣禁軍,將芙蓉殿圍得水泄不通?怎么,臣婦是需要嚴加看管的犯人嗎?”
陸映已經擦干凈臉。
他把帕子折好,重新塞回懷袖。
在少女藏著怒意的的質問下,提前準備的一籮筐話竟全然無法說出口。
默了良久,他示意海棠退下。
海棠擔憂地看了看沈銀翎,到底不敢久留,只得行過退禮離開了內殿。
內殿只剩兩人。
鎏金博山爐里的安胎香淺淡清雅,一排排金枝燭火卻是燒得熾烈,厚重的暗紅帷幔和緊閉的朱漆門窗,完全隔絕了外間的聲響。
兩人的影子被燭火映照在垂紗帳上。
陸映的身影顯得尤其高大。
那身影朝沈銀翎的影子步步逼近,革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毫無聲響,強大的壓迫感好似風雨欲來時那壓境的烏云。
沈銀翎一怔。
她下意識后退:“你……”
起初,她以為陸映派這么多禁衛軍看管她,是打算用她拿捏崔季或者陸時淵。
可是今夜……
陸映不對勁。
他的眼神和從前不一樣。
像是暴風雪終于撕破了到來前的詭異寧靜,他看她的眼神是不加掩飾的炙熱欲望。
陸映狹眸猩紅,聲音沙啞:“昭昭,如果……如果朕不在乎你和陸時淵的過往,不在乎你懷了崔季的骨肉,你能不能……回到朕的身邊?就像從前那樣……”
明明是感情中的下位者,明明是低聲下氣的乞求。
可是他的身姿那樣高大健碩,攜著君王的威壓,朝她步步逼近,迫著她一步步往后退卻。
而她身后不遠處,就是一架紫檀木拔步床榻。
沈銀翎不肯再退,硬生生站在原地。
她仰頭,譏嘲:“我管你在不在乎我從前如何,我只知你立后納妃,視我為無物。你明知我與沈云兮不共戴天,卻依舊封她為妃,甚至連沈心雅都能爬上你的龍床。回到你身邊?陸映,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陸映垂眸,握住她的一只手。
他更靠近她一些,胸膛幾乎要貼上她嬌軟的身子。
沈銀翎試圖掙開他的手,卻只是徒勞。
熟悉的雪松香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她,攝人的壓迫感迎面而來,逼的她不得不繼續后退。
拔步床前,暗金色夾紅帳幔低垂,外面的燭影投進來,光線愈發昏暗泛紅。
陸映一邊靠近她,一邊低頭親吻她的指尖,眉眼覆著一層薄薄的霜雪,眼瞼紅得嚇人。
他的嗓音低沉喑啞:“你就當是朕瘋了。”
男人掌心滾燙。
那些吻密密綿綿,在吻遍沈銀翎的指尖之后猶嫌不夠,竟歪著頭張嘴輕咬。
齒尖濡濕了少女白嫩瑩潤的葇荑,留下淺淡的齒痕。
他吻住她的指尖,抬眸看她,嗓音愈發沉啞晦澀:“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