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翎噎了半晌,沒忍住道了個“滾”字。
陸映不滾,只是捧著她的手:“雖然不知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但現在也到取名的時候了。昭昭既然不想喚作陸忘,那想喚什么?你說出來,朕幫你參考參考。”
“孩子是我生的,自然要跟我姓。”沈銀翎睨著他的眼睛,“我要喚他沈記,記住他外祖家遭遇的一切痛楚,記住他母親遭遇的一切羞辱。”
陸忘,沈記……
陸映很清楚,這狐貍精是擺明了和他唱反調。
可他不在乎她唱反調。
他溫柔地抿了抿她鬢角碎發:“朕都依你。”
…
二月初春,大地回暖,芙蓉殿外的桃樹抽出了嫩芽。
沈銀翎晨起時便覺得不舒服,隱隱有即將臨盆的預感。
坐臥不安地捱到了黃昏,偏生有人前來拜訪。
海棠蹙眉道:“是沈美人,說是有要事想要稟報郡主,似乎與薛姑娘有關。”
沈銀翎煩躁難受,本不欲見她,聽見和薛綿綿有關,便讓海棠帶她進來。
沈心雅提著一盒點心踏進內殿。
環顧四周,但見殿內珠簾翠幕,一應家私都是昂貴的金絲楠木,似乎是害怕沈銀翎跌倒受傷,就連地板上都鋪著厚厚的波斯羊絨毯。
她不由緊了緊雙手。
旁人不知道,可她卻很清楚,這些天圣上一直在關照沈銀翎。
他們兄妹推波助瀾,把圣上和沈銀翎綁在一塊兒,本以為會引起霍明嫣的嫉妒,借她之手弄死沈銀翎,可是霍明嫣活像個縮頭烏龜,整個正月都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兄長昨夜找到她,說絕不能讓沈銀翎的孩子平安落地。
聽說沈銀翎下個月就會分娩,她打算拿薛綿綿嫁給關淞原的事情刺激一下她。
女人生產本就不易,若是早產則會更加危險。
要是刺激狠了,說不定沈銀翎會落個母子俱亡的下場。
即便事后被圣上問責……
沈心雅暗暗挺了挺脊背。
當年圣上一見鐘情情根深種的女人可是她沈心雅,而不是沈銀翎。
這是她最大的一張底牌,也是她的免死金牌。
圣上不問罪也就罷了,一旦問罪,她就說出當年的真相!
沈心雅抬眸,笑吟吟朝沈銀翎福了福身子:“給堂姐請安。正月間事務冗雜,一直沒顧得上來給堂姐拜年,直到今日才得空。”
沈銀翎擺弄著小佛桌上的一碟青杏。
她孕期喜愛吃酸,陸映常常弄了這些東西送過來。
可是今日她一點胃口也沒有,腹中脹脹的,小家伙動個不停,攪的她十分難受。
她忍耐著情緒,連眼皮都懶得掀,冷冷道:“有話直說。”
沈心雅把帶來的那盒點心放在桌上,又在繡墩上坐了,溫聲細語道:“都說姐姐和薛小姐是關系最好的手帕交,可是今日薛小姐出嫁,姐姐怎么也不出宮去送送她?”
沈銀翎驟然捏緊一顆青杏。
沈心雅觀察著她的表情,拿手帕掩著嘴唇輕笑:“看樣子,姐姐似乎不知道薛小姐今日出嫁?真不知道是薛小姐擔心姐姐身子重了沒邀請你,還是薛小姐根本沒把姐姐放在心上。”
頓了頓,她臉上笑容更甚:“對了,妹妹還有一件事想告訴姐姐。今日薛小姐和關公子大婚,真是好生熱鬧,小薛大人單槍匹馬當眾搶親,當街把關公子揍得鼻青臉腫好不狼狽!關家盛怒,聽說關侍郎已經上書圣上,要狠狠地彈劾小薛大人!”
沈銀翎面色沉寒。
綿綿嫁人,操之過急。
薛伶不惱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