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可惡的東西,害昭昭受了九個月的罪。
一名穩婆不知內情,諂媚笑道:“瞧這孩子,眉眼竟有幾分像陛下!”
殿內寂靜了一瞬。
陳嬤嬤連忙湊過去看,不禁也驚訝地附和道:“是有些像!”
陸映卻沒什么反應。
他和崔季本就是兄弟,生得有兩三分相似。
都說侄兒像伯父,昭昭和崔季的兒子長得像他,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擺擺手,示意穩婆把這孩子帶去偏殿找乳嬤嬤喂奶。
他守著床榻:“昭昭……”
沈銀翎呼吸綿長微弱,這種時候并不想和他說話。
陸映替她掖了掖被角:“你今日辛苦,且先休息,朕打發人去燉些補湯。”
他不許旁人打攪沈銀翎,叫微雨和小翠在內殿守著,掩好門窗不許叫寒風吹進來,就起身離開了。
殿外的風還帶著些許料峭春寒。
他站在廊檐下,玄黑色繡金團龍紋錦袍襯得他身姿修長高大。
“陛下!”沈心雅還沒走,欣喜地走上前,“聽說姐姐給崔侍郎生了個兒子?崔侍郎真是有福氣!”
陸映摩挲著墨玉扳指,沒有搭理她。
扳指在指間轉了幾圈,他淡淡道:“不是說,下個月才會分娩嗎?”
小陳太醫得了賞錢,原本挺開心的。
驟然聽見陸映這么問,心下頓時一沉。
他連忙跪倒在地,汗津津道:“啟稟陛下,按照微臣的診斷,郡主的確應該在下個月分娩。微臣大膽揣測,興許是郡主今日突然動了胎氣也未可知。譬如走路摔跤,或者心情驟變,都有可能導致孕婦動了胎氣,以致早產……”
芙蓉殿里其他喜氣洋洋的宮女嬤嬤,此刻方知新帝剛剛在內殿是壓抑了怒氣,不想當著郡主的面問責她們,現在才算是秋后算賬。
她們紛紛跟著跪倒在地,俱都心生惶恐,害怕陸映治她們一個照料不周之罪。
陸映緩慢捻著扳指,一字一頓:“摔跤?心情驟變?”
明明是十分平靜的語調,卻叫小陳太醫又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垂著頭:“回稟陛下,微臣今日沒有在內殿伺候,因此不知郡主究竟是何故突然早產……微臣瞧著郡主身體康健,誕育的孩子也十分康健,因此一時高興過頭,疏忽忘了這是早產,還請陛下恕罪!”
“母子平安,就能忘記月份嗎?!”陸映猛然拔高音調。
母子平安,那是他照顧得周全!
若是在崔府養胎,昭昭早產的話還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人命!
陸映那張矜貴清冷的臉,難得流露出濃烈的慍怒:“朕親自翻閱過醫書,早產對母子的身體傷害都是極大。你現在說母子平安,可若是你們的醫術不成火候,漏了什么隱疾,將來又當如何?!”
小陳太醫以頭貼地,魂都要嚇飛了:“陛下恕罪!”
海棠跪在他身后,余光瞥見沈心雅艷麗的裙裾,突然眼眸一轉。
她恭聲道:“啟稟陛下,今日郡主原本好好的在殿內養胎,沒想到沈美人突然過來,說薛小姐和關淞原今日大婚,卻被小薛大人當街搶婚,又說小薛大人和薛小姐私底下必定不知廉恥暗通款曲,還說薛小姐的臉面都丟盡了,今后恐怕再不能在京城立足。郡主聽罷,許是因此受了刺激,突然身子不適破了羊水,這才早產!”
沈心雅一愣。
面對陸映投過來的目光,沈心雅作出一副嬌態:“臣妾確實說過這些話。但這些言語都只是女兒家的私房話罷了,臣妾沒想過用薛綿綿刺激姐姐。”
她手握最大的一張底牌,根本不怕陛下問罪。
她甚至正好借此機會,將當年的真相公之于眾!
讓搶占了她這么多年寵幸的沈銀翎,把欠她的東西都還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