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嫣不敢置信地睜圓了眼睛:“表哥?!”
陸映不再理會她,只專心看邊疆送來的折子。
他的眼光很好,提拔的幾名寒門將領在邊疆屢立奇功,不僅以少勝多,奪回了前些年被北燕鐵騎霸占的疆土,還接連拔了對方九座重要城池,切斷了他們的糧草供應。
指腹摩挲著奏折。
估計不出半年,與北燕的這場戰爭就能徹底結束。
從前當太子的時候,父皇總是和朝中那群主和派勾勾搭搭,寧肯繳納歲貢也不肯開戰。
如今戰場大勝,著實令陸映心情大悅。
想起沈銀翎還在蓬萊宮等他,他薄唇彎起愉悅弧度,心情又好了幾分。
霍明嫣緊緊攥著手帕,咬著嘴唇看他。
他忙于政務,還沒換下上朝時的冕服。
玄黑色寬袖團龍紋龍袍襯得他英挺端肅,十二旒珠的帝冕下是一張鬼斧神工骨相漂亮的俊臉,通身清冷矜貴的氣度,叫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臣服之意。
微微彎起薄唇時,狹眸里藏著邪佞與戾氣,多出了過去所不曾有的野心和欲望。
像是飄潑的墨,終于染黑了皚皚潔凈的山中雪。
霍明嫣不知陸映在笑什么。
但她知道這般笑容,并非是為了她。
于是這笑容在她眼中變得可惡。
“表哥……”霍明嫣又喚了一聲,“您不該如此明目張膽。”
“春日宴的事,皇后可預備妥當了?”陸映冷淡地瞥向她,“大周與北燕世代為敵,如今邊疆大捷,百年來大周從未贏的如此快意過。朕欲在宮中辦春日宴大肆慶祝,皇后不可再摳摳省省,貽笑大方。”
霍明嫣表情一僵:“臣妾知曉。只是昭寧郡主的事——”
“皇后是想教朕如何行事嗎?不若這皇位由你來坐?”
霍明嫣身形一顫。
自入宮以來,表哥從未對她說過這么重的話!
她只得屈膝福身:“臣妾不敢……”
帶著幾分不甘心,她只得喏喏退出了御書房。
陸映在深夜才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奏章。
他乘坐小船登上武安湖的島嶼,一如他吩咐的那般,蓬萊宮明燈如晝,夜色中煌煌耀眼,像是妻子在等待夫君夜歸。
踏進蓬萊宮,宮室金碧輝煌。
路過的宮娥紛紛朝他行禮,這里雖只住了沈銀翎一人,可服侍的宮女卻足有一百多人。
陸映踏上高處的樓閣。
樓閣里珠簾翠幕,一水兒的金絲楠木家私,宛如最奢靡華麗的閨房。
沈銀翎蜷縮在拔步床上。
她只穿了件單薄的梨花白中衣,青絲如流緞般垂落在地,從中露出一張嬌艷欲滴下巴尖尖的小臉來。
那張小臉白嫩的過分,就連一根根睫毛的陰影都能清晰可見。
只是耳廓和臉頰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雙腿緊緊并攏,像是在極力忍受某種煎熬。
陸映在窗邊拂袖落座:“昭昭。”
沈銀翎聽見他的聲音,不由渾身一顫。
她顫抖著睜開眼簾,濕潤的眼瞳里透出顯而易見的驚懼。
陸映輕哂:“昭昭,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