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宮。
蓮葉捧著錢匣子進來,興奮道:“娘娘,這才幾日功夫,外頭就孝敬了您這么多銀票!”
沈云兮屏退宮女,主仆倆趴在雕花桌案上,湊一塊兒數錢。
“一共十八萬兩紋銀……”蓮葉數罷,又掏出一本薄薄的名冊,“這上面是孝敬您的人員名單,其中預定縣令的人有三十人,各自支付了兩千兩訂金。預定郡守的人有十二人,各自支付了一萬兩訂金。還有不少人在打聽消息,希望也能從咱們這里買到官爵。”
蓮心端來熱花茶和花糕:“北燕疆域面積與大周相仿,再加上北部邊疆苦寒之地無人居住,只怕將來總共也就只能設五六十個郡,您這就已經賣了十幾個郡守……”
再接著賣賣,豈不是要把一半的北燕郡守全部賣完?
她家小姐比天子還能耐。
她一一放下托盤上的茶和糕:“奴婢以為,這事兒偷偷摸摸做一兩次也就罷了,便是坑騙一兩個人,他們也形不成氣候,不敢來京城找娘娘算賬。如今涉及到這么多人,若是他們察覺被騙聯合起來,只怕倒霉的還是娘娘。”
沈云兮冷笑一聲:“如何賣官,本宮自有主張。你如今翅膀硬了,也敢支使起本宮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蓮心身上。
蓮心本就生得清秀可人,這幾日經過嬤嬤們的調理,一身皮子看起來愈發水靈透亮,再加上腰細胯寬,瞧著就是能生兒子的。
沈云兮想起自己不能生育,再加上即將把蓮心獻給陸映,她心底不由涌出一股濃濃的妒忌。
她突然揚手給了蓮心一巴掌,咒罵道:“沒規沒矩的東西!本宮一日是你的主子,終身都是你的主子!別以為你即將爬上龍床,你就能和本宮平起平坐!本宮只不過是借你的肚子用一用罷了!自始至終,你都只不過是本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
蓮心跪倒在地,淚水似斷線珍珠:“奴婢自幼跟隨娘娘長大,娘娘應當知曉,奴婢待您一片忠心,從未有過那方面的心思……便是連送奴婢去圣上龍床之事,也并非奴婢心甘情愿。奴婢只想伺候娘娘,從未生過其他非分之想!”
蓮葉也跟著跪倒在地:“娘娘息怒!”
沈云兮看著蓮心臉頰上的紅腫掌印,想起三人一塊兒長大,即便跟著陸映被貶去冷宮時也不曾分開,不由暗暗攥緊雙手,悄悄抿了抿嘴唇。
她撇過臉去:“還不趕緊滾?!今日不必你當值了!”
蓮心福了一禮,抹著眼淚退了出去。
御花園里疏影橫斜,夏日的陽光白花花頗有些刺目。
遠處傳來蟬鳴。
蓮心倚靠在回廊的美人靠上,臉頰紅腫未消,只對著池塘倒影黯然垂淚。
廖栗栗搖著團扇路過,不由挑眉:“喲,這不是容妃娘娘身邊的人嗎?好好的怎么一個人躲在這里哭?瞧著怪可憐的。香草。”
她身后的婢女走上前去,遞給蓮心一塊手帕:“姐姐快別傷心了!”
“定是容妃娘娘打了你。”廖栗栗用團扇遮住下半張臉,一副同仇敵愾的眼神,上前拉起她的手,“誰家的婢女不犯點錯,哪就要挨巴掌呢?走,我替你說說她去!”
“別……”
蓮心連忙掙開她的手,垂著眼睛小聲道:“容妃娘娘不曾打奴婢……”
“臉都腫了,那么大個巴掌印,還不曾打你?”廖栗栗嘆息,“你就是心腸太好,才替你家主子瞞著。”
見蓮心不語,廖栗栗眼瞳微微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