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承喜殿頗遠的一座偏殿。
關淞原進來的時候,看見霍明嫣伏在窗畔,雙肩輕微顫抖,不時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他滿眼心疼:“皇后娘娘……”
霍明嫣啞聲:“含桑,本宮不是告誡過你,不許放外人進來嗎?!”
“皇后娘娘,微臣是外人嗎?”關淞原語氣堅定,一步步走到霍明嫣身后,“微臣以為,與皇后娘娘已是知己至交!”
霍明嫣轉身,透過朦朧淚眼看他。
男人伸手,緩緩為她擦去淚珠,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心痛:“難道在娘娘心里,微臣其實根本稱不上‘知己’二字?”
四目相對。
霍明嫣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晦暗難言的一絲情愫。
這種眼神,就像她過去在關外的時候,那些年輕將軍看她的復雜眼神一般。
愛慕,膽怯,熱烈,壓抑……
隔著朦朧淚霧,她忽而眼眶更紅,哽咽著撲進關淞原懷里:“關大人!”
纖細的雙手緊緊攥住關淞原的袖管,女子的指節發白發紅,像是用盡了十二萬分的力氣。
她流著淚,破碎不能語:“關大人這些話真是誅心!本宮如何不拿關大人當做知己?!本宮來到京城,偌大的王朝之中,也就只有關大人肯照拂本宮,與本宮互訴衷腸!關大人……是本宮在中原唯一的朋友!”
“娘娘!”
關淞原也紅了眼眶,緊緊摟住她的腰身。
男人的手掌炙熱寬厚,霍明嫣已是許久不曾感受過這種來自異性的溫暖,情不自禁渾身發燙,越發往關淞原懷里鉆去。
她并不覺得自己這么做于禮法不合。
恰恰相反,她相當守禮。
因為她和關淞原什么也沒發生,她只不過是寂寞了需要人安慰,而關淞原恰巧是能安慰她的人,他們不是見不得光的情人,而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她和關淞原,與陸映和沈銀翎,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閉著眼睛,啞聲道:“大人身上很暖,本宮喜歡你身上的氣息。本宮眷戀大人,非是出于男女之情,而是貪戀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本宮想和大人做一輩子的摯交好友。”
“微臣待娘娘,亦是如此!”關淞原摩挲著她的后腰窩,掌心若有似無往下輕撫,又挺了挺胸膛來感受懷里的溫軟馨香,“賤內不干不凈,乃是別人用過的破鞋,微臣可憐她才不曾休了她,可微臣從未在她身上過感受過一絲一毫的敬重。唯有娘娘……唯有在娘娘這里,微臣才明白了什么叫紅顏知己,什么叫善解人意……”
兩個人像是相見恨晚。
在這座偏殿里互訴衷腸,只恨不能把心剖給對方看。
含桑嘆息:“娘娘和關大人這份友情清清白白光明正大,已經超越了男歡女愛,真是叫人敬佩!倘若天底下的男女,都像娘娘和關大人這般有分寸,該多好?”
“你這丫頭呀。”
霍明嫣破涕為笑,嬌嗔著斜睨了含桑一眼,身子卻依舊依偎在關淞原懷里。
關淞原也跟著笑,愈發將她摟得緊了。
…
“夫君不見了……”
承喜殿內,薛綿綿舉目四望,沒能找到關淞原的身影。
沈銀翎沒接話,心里卻道不見了才好,死了最好。
一名行動利索面容陰郁的太監進來,附在陸映耳畔低語了半晌,又補充道:“奴才不敢胡說,奴才的人就藏在橫梁上,看得千真萬確,皇后娘娘和關大人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陸映掌控皇宮之后,特設禁衛監,里面的內侍和仆從皆都是探聽消息的高手,負責監管皇宮和朝臣動向,幾乎任何風吹草動都躲不過陸映的眼睛。
得知了霍明嫣和關淞原的事,陸映神情淡漠。
他和霍明嫣終究是家族聯姻。
他心中另有所屬,因此也不想過多干涉霍明嫣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