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二哥這就是假戲真做,要背棄大哥而去了!”
強壓下聲線的一聲牢騷,只被劉榮輕描淡寫的一瞪,便盡數被公子淤咽回肚中。
而在人群中央,被簇擁著的梁王劉武也終于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搶了皇帝哥哥的風頭……
“臣弟,僥幸……”
“皇兄何不挽弓?”
“若是皇兄出馬,莫說是鹿——便是虎豹之類,也必不在話下!”
弟弟終于意識到不對,天子啟卻根本沒有當回事。
只滿不在乎的一擺手,又虛拳捂嘴輕咳兩聲;
而后,方一手扶著馬背,側身微笑道:“朕,老啦……”
“若不是吳王老賊虎視眈眈于關東,朕還有口氣要繃著,只怕是早就……”
“唉~”
故作灑然的一番感嘆,惹得梁王劉武不由更有些不安起來,暗下更是后悔起方才,自己似乎是過于得意忘形。
卻見天子啟自顧自理了理馬背,旋即便在禁軍衛士的攙扶下再度跨上馬背,方望向身前不遠處,仍忙著在暗地里‘悔不當初’的弟弟劉武。
“朕乏了。”
“阿武便帶著小子們,再獵上一獵。”
“——朕,在獸圈外等著。”
“朕有些話,想要單獨對阿武說……”
見皇帝哥哥確實沒有介意自己方才的喧賓奪主,梁王劉武只暗下狠狠松了口氣。
聽聞皇帝哥哥有話要對自己說——尤其還是單獨說,梁王劉武自也沒興致繼續,跟著天子啟領銜的浩蕩隊伍,便朝獵場邊沿的獸圈而去。
走出去百十來步,察覺到身后傳來的響動,劉武又有些疑惑的回過身。
“皇長子,還欲再獵?”
本就是刻意鬧出的響動,又等了梁王劉武好一會兒,見這位王叔終于上當,劉榮卻是冷哼一聲,便策馬朝獵場深處疾馳而去。
丟給劉武的,只有一個稚嫩而又決絕的背影,以及含怒而發的一句……
“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叔且好走!”
·
·
·
到獵場中心地帶,灌木、草樹已是不見多少。
來到一片空地的邊沿,慢悠悠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意系在樹腳,劉榮便倚靠著樹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著眼前的大片開闊地,以及頭頂上的白云藍天,從身側隨手抓起一根草桿,吊在嘴里,便將后腦倚在樹干上,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才想起一陣姍姍來遲的沉悶馬蹄聲。
突一睜眼,卻并未起身,只等著公子淤,將二弟劉德帶到自己身邊來。
“大哥。”
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聽到二弟劉德的聲音,劉榮嘴角自然地翹起,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稍一側身,卻見二弟劉德一臉苦笑,三弟劉淤更是氣鼓鼓的別過身去,似是很不愿意看劉德。
被眼前這一幕逗得搖頭一笑,劉榮只自然地拍了拍身側,招呼二弟劉德在身旁坐下來。
都不等劉榮開口問,劉德屁股剛挨在樹根下,便徑直開口道:“大哥那一出太廟思過,讓皇祖母很被動!”
“館陶姑母長袖善舞,皇祖母籌謀布局,梁王叔游走于高門之間——皆收效甚微。”
“近幾日,梁王叔甚至已經開始往幾個九卿家中,成箱成箱的搬梁國‘特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