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河套戰役結束,漢家依舊沒能從老盧家的渠道,收到‘匈奴單于庭兵指馬邑’的消息;
等戰爭都塵埃落定,河套都變成朔方郡、五原郡了,老盧家才磨磨唧唧傳回來一封書信,說之前被單于庭盯住了,沒能送消息回來。
這回更過分!
匈奴單于都已經讓整個草原,都接受了‘戰略重心西移≠軟弱’的觀點;
別說是匈奴國書了——連匈奴人請求止戰,好讓匈奴人安心西進的使團都到長安了!
結果老盧家至今都還沒有傳回消息,告訴劉榮:軍臣究竟是動用了什么神仙手段,才達成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成就!
很顯然:過去這些年,兩頭吃、兩頭騙,雙面間諜爽歪歪的好日子,讓老盧家有些飄了。
漢家真金白銀的砸錢,老盧家照收不誤,但像樣點的情報,老盧家卻是一個沒有。
細追究起來,老盧家上一次給漢家提供有效情報,還是太宗皇帝后元三年,傳回‘老上單于已經在去年死了,左賢王軍臣繼承了單于之位’的消息。
看看——連單于換屆的消息,老盧家都不能保證時效性,足足過了一年才把消息傳回來……
這一次,悍然處死匈奴副使,看上去是劉榮因怒而為,在擺‘戰勝國’的譜,給作為‘戰敗國’的匈奴人來了個下馬威。
但事實上,這是劉榮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最終決定對老盧家做出的敲打。
尤其是那句‘無論韓王部、東胡王部,皆斬’,還是‘只要是漢奸,無論藏在哪里,我漢家都絕不放過’——劉榮敢保證,只要這兩句話傳到盧他之耳中,擺在老盧家面前的,就會只剩下兩個選擇。
要么,就此死心塌地給匈奴人做狗,并在失去價值之后,被匈奴人兔死狗烹;
要么,就是收起那些小心思,老老實實給漢家做情報渠道,等漢家徹底打敗匈奴人,便回歸漢室,做一門閑散徹侯。
至于眼下,匈奴人意外的‘過早覺醒’,過早的將戰略重心西移,對于劉榮而言,這稍有些棘手。
但也僅僅只是棘手而已。
相比起過去,漢家邊墻苦苦支撐,唯恐哪天匈奴人大軍壓境,就又是方圓數百上千里糜爛的惡劣處境,僅僅只是‘棘手’,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臨行之前,我主單于特地有交代;”
“只要皇帝陛下仁慈,愿意賜予一生困苦的游牧之民以和平,我主單于就能將我大匈奴的河南地,完整割讓給皇帝陛下。”
“此外,為了表明我主單于的誠意,我大匈奴還將以大宛良馬一匹、美少女十人的禮物,來作為漢匈兄弟之國世代友好的見證。”
“另外,我大匈奴遼闊的北海之地,也可以割讓給皇帝陛下……”
隨著呼延且當一條條‘誠意’擺上臺面,殿內也逐漸響起一些不大和諧的牢騷聲。
“河南地已然為我漢家所有,更設朔方、五原二郡,何需狄酋所謂‘割讓’?”
“——是極是極!”
“——更別提那良馬,居然只有一匹,也虧他軍臣送的出手?”
“哼,說是什么大宛馬,聽都沒聽說過,怕是連駑馬都不如……”
…
“還有那北海之地——幕北之民都還要北上千百里,才能到那北海冰寒之地!”
“這么一塊‘飛地’,他軍臣便是割土,我漢家又如何能據之?”
“更何況那北海,傳聞一年有八個月都是大雪紛飛,更終年天寒地凍。”
“便是得了這塊地,我漢家又能作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