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孝廉啊!
別是有人栽贓陷害吧……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漢家關于呂太后的政治定性,才含糊其辭的糊弄到了現在。
——后世之君不敢評判已故長輩,不過是個表面上的、再小不過的小阻礙。
天子不敢評判高后,滿朝公卿又有何不敢?
要知道就連天子駕崩后的蓋棺定論、謚號評定,都是由朝堂上下公議、共決。
真要是天子放出口風,說要對某人做政治定性,那朝堂內外當天就能達成一致,次日就能對那人群起而攻之\爭相贊頌之。
所以,呂太后的政治定性,從來都不是程序上搞不了;
而是這個時代對人非此即彼、非好即壞的判定方式,讓呂太后的政治定性,變成了一個極其復雜的問題。
道理很簡單;
如果呂太后是“壞人”,其所作所為都是錯的,那呂太后掌權期間的所有政策導向、政治方針,都要全部推倒重來。
這其中,包括漢家自開國便維持至今的休養生息、輕徭薄稅的總體國策。
——漢家在太祖皇帝一朝,其實依舊是在連續不斷的打仗。
社會真正穩定下來、百姓民真正安居樂業,漢家真正確定“茍發育”的大體方針,都是在太祖駕崩、孝惠即立后的呂太后掌權時期。
更重要的是:這個大政策,太宗皇帝半點不打折扣的跟了;
先帝老爺子也跟了。
一旦呂太后被定性為“錯”,那太宗皇帝、先孝景皇帝,便都是跟著錯。
漢家過往五十年的歷史,歷代先皇、賢臣所做的努力一切清零。
甚至連帶著劉榮,說不定都會因此,而被動搖法理根基。
所以呂太后的政治定性,就不能是“錯”。
至于把呂太后定性為“對”,那就更離譜了。
——如果呂太后是“對的”,那諸呂之亂就是對的!
反倒是諸侯大臣共誅諸呂,乃至太宗皇帝入繼大統,都是錯的……
也正是因此,太宗皇帝當面,才在為呂太后做政治定性時,在對或錯之間,堅定不移的選擇了“或”。
沒辦法——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只能和稀泥了。
政治定性?
和稀泥;
孝惠張皇后?
和稀泥;
乃至金布律在內的整個《二年律令》,依舊是和稀泥。
這稀泥一和,便和了三十多年,從呂太后的庶子太宗皇帝,和到了重孫輩的劉榮。
如果不是劉榮打算將鑄幣權收歸國有,又因此而被《金布律》所掣肘,這灘稀泥,大概率還要無休止的和下去。
而今,到了《金布律》不得不改動、歷史不得不面對的時候,這稀泥,也終于是和不下去了。
——漢家,要正面那段過往數十年,為天下人諱莫如深的那段歷史了。
要正面當年,那場沒人說得清對錯,只說得出輸贏的動亂了……
消息很快傳開。
不過個把時辰的功夫,大半個長安城都收到消息——當今劉榮,要觸碰那個禁忌了。
一時間朝堂內外人心惶惶,暗流涌動。
絕大多數人都認為,劉榮這一回要被燙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