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天子榮三年,夏四月。
草原已經徹底從冰封中復蘇。
經過大半個冬天的戰斗,高闕,已經徹底安定了下來。
高闕外的匈奴反攻大軍,也已經變成不足兩萬人的防備力量。
防備什么?
自然是防備高闕內的漢軍,組織高闕漢軍北出,‘禍亂’幕南。
就像是早些年,漢家在作為漢匈前線,河套-北地接壤處的朝那塞重兵駐防,防止河套地區的匈奴人侵略北地一樣。
如今的高闕,也成了匈奴人需要防備的關鍵。
而在高闕以南的河套——在漢家入住河套之后,長安朝堂中央對河套補足進行的第一場大規模、大力度改革工作,也終于隨著夏四月的到來,兒拉開帷幕。
——河套各部頭人,齊聚于朔方郡治:博望城。
朔方郡太守程不識,也已經在高闕戰事塵埃落定后,回到了大河南岸的博望城。
看著博望城外,三兩匯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河套各部頭人,程不識的臉上,也隨之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在得到河套之后,漢家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進行大刀闊斧的安置、改編。
而是按照長安天子榮的授意,以‘維穩’為第一要素,盡可能保留了原先的秩序。
河套各部,在匈奴人統治河套時期如何,在漢家掌握河套之后,也仍舊維持原樣。
該游牧游牧,該遷徙遷徙。
唯一不同的,便是河套各部的遷徙游牧,不再是完全自由——想啥時候走就啥時候走,想去哪就去哪。
而是變成了:出發前,要向當地‘縣衙’打報告,并上報郡太守。
等郡太守下達‘準許遷徙’的指令,得到允許的河套補足,才可以啟程遷徙,開始于河套地區游牧。
且不同于過去,出發之后想去哪去哪,想怎么改變計劃就怎么改變計劃——如今,由漢室所掌控的河套地區,游牧部族的游牧遷徙路線,是需要在出發前便定下的。
不單路線要定下,就連時間節點也要定下。
比如,某個河套南部的部族,在開春時節舉部族出發前,需要明明白白的做匯報:接下來,部族要往北走到哪里,停留多長時間,然后折道向西,再在哪里停留多長時間……
就這么一路走,等到了季夏,又沿那條路線踏上返程,一路上在哪里停幾天,大約什么時候返回出發點。
等于說是河套地區的秩序,并沒有因為河套易主而改變,只是在漢家的掌控下,秩序更為嚴格,更趨于‘可控’而已。
既然是更‘可控’的秩序,那各部族之間,關于水源地、草場,以及私人恩怨的互相爭斗,自然也是全面禁止。
標準則按照漢律中,關于兩個鄉村之間的群體械斗為準——該下獄下獄,該治罪治罪。
不得不說,河套地區,無疑是整個草原上,最適合施行,甚至是照搬硬套漢家的法律制度的地方。
因為河套地區水源豐富,草場肥美,各部組之間的利益沖突并不尖銳。
在草原其他地區——尤其是貧瘠的漠北,兩個部族之間的關系,很可能是:必須搶奪這僅有的一塊草場。
誰搶到,誰今年就能生存,誰沒搶到,誰今年就得餓死!
如此尖銳的生存矛盾,這兩個部族之間,自然是打生打死,恨不能打出狗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