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
既然功侯們,都已經為了搞錢‘不擇手段’了,那自然也就不止局限于役使國人過律這一項。
旁的不說——就說當年,劉榮主持糧價平抑事宜時,跳出來唱反調的那些個功侯貴戚;
趕在那種關頭跳出來,跟即將獲立為儲的劉榮唱對臺戲,就算有館陶主劉嫖領頭,也無疑證明了他們的勇氣。
當年,劉榮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還當是這些功侯貴戚,都各自養了糧食商人,劉榮平抑糧價觸碰到了他們的蛋糕,所以他們才‘悍不畏死’的跳了出來。
后來,劉榮才慢慢反應過來:在當時,跳出來的那批功侯貴戚,并不是對劉榮平抑糧價感到不滿的所有人,而僅僅只是其中的代表。
事實上,凡是功侯貴戚——凡是有封國食邑,有租稅收入的功侯貴戚,便都對劉榮當年,以及長安朝堂每一次平抑糧價感到不滿。
原因也很簡單:徹侯拿到的封國租稅收入,和朝堂相府國庫拿到的農稅一樣,都是糧食。
再加上當今漢室,相府國庫收取的農稅,和徹侯勛貴收取的租稅一樣,都是根據實際產出按比例收取,也就是三十取一;
這就使得相府國庫的農稅收入、徹侯勛貴的租稅收入,都維持在一個相當穩定的數量級。
——關中行大畝,平均畝產大概也就是三石出頭;
尋常百姓擁田百畝,歲得粟三百來石,農稅也就是十石左右,除非是大災之年或大豐收,否則,上下浮動便會在一石以內,也就是九到十一石。
而徹侯尋貴的封國,無一例外都在關東。
關東行小畝。
相較于關中寬一步、長二百四十步的大畝,關東行寬一步,長一百二十步的小畝。
關東小畝的實際面積,僅僅只有關中大畝的一半。
耕地面積為一半,糧食產出,自然也就要少一半。
不過,由于關東地區的氣候條件——尤其是黃河以南地區的氣候條件,比關中要稍稍優越些,便使得行小畝的關東地區,糧食畝產也能達到兩石左右的水平。
這也就是說,在關東,同樣擁田百畝的百姓農戶,辛勤勞作一年,得粟不過二百來石。
農稅三十取一,二百來石的糧食產出,農稅便是七石不到,六石到七石之間的水平。
而且這個數字非常穩定。
很難有大的提高,且只要沒有爆發戰爭或洪澇災害,便也很少會有明顯的下降。
這就導致了功侯貴戚們,每年所得到的封國租稅收入,幾乎都是恒定的:每戶食邑,貢獻租稅七石左右。
一千戶食邑,也才七千石,萬戶食邑也才七萬石。
前文提到,功侯們無論是為了遠大志向,還是為了家族的長盛不衰,都不得不盡可能留在長安;
而常居長安的高昂成本,又絕非功侯食邑所帶來的封國租稅所能覆蓋。
所以,除了租稅這一細水長流、時代傳承的穩定收入外,功侯們還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找其他門路‘撈偏門’。
但撈偏門,卻并不意味著功侯貴戚們,就不把自己的封國租稅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