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是一位緝毒警察的女兒,站在院子里,看著那棵老槐樹的葉子一片片飄落。
父親生前最愛坐在這棵樹下喝茶,他說這棵樹是他和張芳媽媽結婚那年種下的,如今已經長得比房檐還高了。
一陣風吹過,帶著些許涼意。張芳裹緊了身上的毛衣,那是父親去年秋天給她買的。
她記得那天父親難得休假,帶她去縣城逛街,在商場里一眼相中了這件淡紫色的毛衣。父親說,紫色襯她的膚色。
"芳芳,爸爸要去執行任務了。"這是父親最后一次出門前對她說的話。
那天早上,父親穿著警服站在門口,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張芳記得自己還抱怨說,爸爸又要去好久。
她轉身走進屋里,開始整理父親的遺物。
衣柜里還掛著父親的警服,她伸手輕輕撫過那深藍色的布料,仿佛還能感受到父親的體溫。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老式的諾基亞手機,那是父親的備用機,平時都放在家里。
張芳拿起手機,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手機里有一條未讀的語音信息,顯示時間是父親犧牲前三天。
手指顫抖著點開那條信息。
"芳芳,爸爸這次可能要出去久一點。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別總熬夜。爸爸答應你,這次任務結束就帶你去大理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洱海看日出嗎......"
父親的聲音有些沙啞,背景里隱約能聽到警笛聲。張芳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緊緊攥著手機,仿佛這樣就能抓住父親的聲音。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張芳擦了擦眼淚,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是父親的老戰友李叔。他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幾個油紙包。
"芳芳,"李叔的聲音有些哽咽,"今天是老張的頭七,我來看看你。"
張芳把李叔讓進屋,給他倒了杯熱茶。李叔從塑料袋里取出油紙包,是張芳最愛吃的大理乳扇。
"你爸生前總說,等任務結束了要帶你去大理,嘗嘗正宗的乳扇。"李叔說著,眼圈紅了,"他總念叨著要帶你去洱海看日出,說那里的日出特別美,像......"
"像媽媽的眼睛。"張芳輕聲接道。她記得父親說過,媽媽的眼睛像洱海的晨光一樣明亮。
李叔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這是你爸生前最后一段執法記錄儀的錄像,本來不該給你看的,但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張芳接過u盤,手指微微發抖。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是父親生命最后的影像。
就在這時,村里的廣播傳來聲音,今日廣播時間,一首陸輕音的新歌《我用什么把你留住》送給那些可歌可泣的緝毒英雄。
“你忘了,劃過傷口的冷風~”
“你信了,不痛不癢就算過了一生~”
“你,為什么?看見雪飄落就會想唱歌~
“為什么,在放手時刻眼淚會掉落~”
蘇閑低沉的嗓音在房間里回蕩。
李叔突然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張芳從未見過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如此失態。
她輕輕拍著李叔的背,就像小時候父親安慰她那樣。
"那天......那天本來該我去接應的。"李叔哽咽著說,"但老張說他更熟悉地形,非要跟我換......"
張芳感覺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她想起父親最后那條語音信息,想起他說要帶她去大理看日出。原來,父親早就知道這次任務有多危險。
"他用身體擋住了毒販的子彈,"李叔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臨死前還死死抓著那個毒販的腳踝......"
歌聲還在繼續:“一個一個走過,一個一個錯過,一遍一遍來過,一次一次放過,一聲一聲笑著,一聲一聲吼著,一幕一幕閃著,刺痛我。”
張芳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她終于明白,父親是用生命在守護著這片土地,守護著千千萬萬個像她這樣的孩子。
李叔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染血的警徽:"這是......這是你爸最后握在手里的東西。"
張芳接過警徽,金屬的冰涼觸感讓她打了個寒戰。警徽上還殘留著暗褐色的血跡,那是父親的血。
"芳芳,"李叔擦干眼淚,"你爸臨走前讓我轉告你,他說......他說對不起,答應帶你去大理的承諾,可能要下輩子才能實現了。"
張芳緊緊攥著警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父親生前常說的一句話:"當警察不是為了當英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平安地活著。"
窗外的槐樹沙沙作響,一片金黃的葉子飄進屋里,落在父親的警服上。
張芳輕輕撫過警服上的肩章,仿佛看到了父親穿著它站在陽光下的樣子。
她把u盤插到電腦里,里面顯現出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