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七拐八繞,停在景區員工食堂略顯簡陋的后門。
眾人魚貫而入,只見幾張拼接的長條桌上,整整齊齊碼著一溜白色泡沫飯盒。
洪華二話不說,抄起一份,在吱呀作響的塑料凳上坐下,“啪”地掀開盒蓋。
只見油亮的茄子肉末、寡淡的清炒白菜、堆得冒尖的酸辣土豆絲,一共三樣樸實無華家常菜。
這時候,李仕山趕緊端來一碗飄著零星蛋花和紫菜碎的清湯,放在洪華手邊,語氣帶著點歉意:“洪書記,條件有限,委屈您了,多擔待。”
洪華卻滿意的點點頭,“已經很不錯了,要是你特意大魚大肉,那我還要批評你呢。”
這番場景倒是把身后跟著的肖同將看呆了,暗道:“還真被書記猜中了。”
洪華對于這頓“工作餐”很滿意,可是身后的那些市領導們可就愁云慘淡,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們平日里哪受過這種“委屈”?
可肚子咕嚕嚕的抗議聲比什么都響亮。
饑餓終究戰勝了矜持,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很快,食堂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咀嚼聲、筷子扒拉飯盒的刮擦聲。
這個時候,那言端著飯盒,不動聲色地挪到李仕山旁邊的空位。
他慢條斯理地夾起一根土豆絲,聲音壓得極低,“仕山,這伙食標準…是你特意關照過的吧?清湯寡水的,是不想我們再來是吧。”
李仕山正扒拉著飯,聽到這話,嘴角勾出一抹壞笑,“哎呀,看破不說破嘛。”
“你們今天要是吃美了,喝好了,回頭三天兩頭‘蒞臨指導’,我這點家底,光伺候領導就得掏空咯。”
“還是這樣好,一次管夠,印象深刻。”
那言聽得是頻頻搖頭,“你小子呦,真是一肚子壞水。”
一頓“難忘”的午餐結束,洪華也不休息,直接帶著隊伍步行至景區正門。
隨著喧囂聲撲面而來,洪華目光掃過現場忙碌的檢票員、引導員、保潔員。
他驚訝地發現許多工作人員胸前那枚鮮紅的黨徽,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洪華轉頭問向李仕山,“仕山,這是…搞黨員主題活動日?怎么都戴著黨徽上崗?”
李仕山沒直接解釋,而是朝旁邊一位正給游客指路的年輕小伙子招招手。
小伙子知道這些人是領導,趕緊小跑過來。
李仕山笑呵呵地說道:“這是咱們市委洪書記,你來說說,為啥要戴黨徽。”
小伙子哪里見過這么大的陣仗,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說話也有點磕磕巴巴的。
“報…報告領導!沒…沒活動!”
“這是縣委要求的,作為黨員要在工作崗位發揮帶頭作用,必須要亮明身份,隨時隨地接受群眾監督。”
洪華聽得是眼睛一亮,醞釀了片刻后,評價道:“好啊,這個方式好啊。”
“不搞花架子!是把壓力真正傳導到了神經末梢,這比開一百場動員會,喊一千句響亮的口號,都管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