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走后沒多久,黎叔就走進了書房。
“人送走了?”蘇牧問了一句。
黎叔點了點頭,雙手抬起,流暢地打起一套手語,那意思是:“您真的打算傾囊相授,培養他?”
雖然黎叔房間內,但是兩人的對話聲音卻并不小,黎叔在外門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蘇牧將手里的核桃放在了書桌上,笑著說道:“當然要傾囊相授。”
“演戲就要演全套。”蘇牧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對黎叔解釋,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沈從澤那樣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放心讓我掌控漢南的資源。”
“他為何讓白朗拜我為師,一來要在再磨礪他兒子,二來也是在試探我。”
“如果我對沈家有二心,必然不會用心去教白朗。”
“但凡我有任何疑點,他就會立刻收回我手上所有權利。”
“當然這么安排還有一個用意。”蘇牧看向黎叔,繼續分析道:“我和白朗,他誰都不會完全相信。這么安排,無非是讓我們相互制衡,彼此牽制罷了。”
黎叔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可心中還有疑惑,繼續打起了手語。
“既然如此,我們更應謹慎。您不覺得,白朗今日最后的態度,有些反常,顯得很是笨拙。”
蘇牧聞言,竟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里帶著把控人心的自信。
“老黎啊,你想得對,但還不夠深。”蘇牧又拿起核桃,繼續說道:“白朗不過是連二連三的打擊壓垮罷了,尤其是這起交通事故,差點讓他的仕途完蛋,自然是不在狀態。”
“等他徹底冷靜下來,自然也就能想明白所有的事情。”
黎叔繼續打著手語問道:“您不怕養虎為患,將來壞了大事。”
“有得必有失。”蘇牧嘆了口氣,“想要把人完全騙倒,尋常的法子是‘九真一假’,用大量的真實包裹核心的謊言。可是……”
蘇牧頓一下,繼續說道:“可那個人是沈從澤,要讓他深信不疑,必須做到全真無假。”
“全真?”黎叔的手勢僵在半空,臉上寫滿了不解。
全是真話,如何騙人?
蘇牧看著他困惑的樣子,呵呵一笑,身子向后靠進沙發里。
陰影籠罩了他大半張臉,只有那雙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幽深的光。
“老黎啊~最真的東西一樣能騙人。”
三天后,谷山縣。
夏日的天空澄澈如洗,陽光炙熱,可卻似乎也透著一絲離別的清冷。
今天的谷山,注定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那個帶領這座小城創造奇跡的掌舵人——李仕山,即將離任。
縣委大禮堂,莊嚴肅穆。
今天前來參加離任儀式的領導陣容,可以說堪稱豪華。
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袁學民親臨,新任保康市委書記郭永華、市長那言、組織部長徐步亭悉數到場。
按照常理,已升任副市長的李仕山,離任儀式應在市政府舉行。
但為了感謝他這些年為谷山傾注的心血與取得的成就,市委特批,儀式就放在谷山。
放在這個他奮斗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地方,放在這些與他并肩作戰的戰友們面前。
當領導們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步入會場時,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禮堂瞬間安靜,隨即,所有干部齊刷刷地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