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山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畫面,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悄然涌上心頭,
自從離開安江之后,自己就很少回來了。
城市的面貌已然巨變。
眼前的景象正與他腦海中前世的記憶碎片緩緩重合。
前世自己除了生命最后幾年去援藏外,幾乎就沒有離開過這里。
可這個時間也已經很久遠了,記憶不斷在模糊。
如今再回到安江,就像是在看紀錄片,城市比自己離開之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己剛重生的時候,城市的中心始終在安江南岸的老城區。
可十年后,城市的動力已經向江北的“江北新區”轉移。
這里是安江的高新開發區。
這里高樓大廈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尤其是成片的現代化住宅小區,勾勒出新城日漸繁華的輪廓。
車子很快行駛到大橋南岸,當進入了城門的一剎那,李仕山的目光,被前面那兩座熟悉的雕塑牢牢抓住了。
一只振翅欲飛、目光銳利的雄鷹,以及鷹下方,一頭埋頭奮蹄、筋肉虬結的老黃牛。
它們沐浴了多年風雨,色彩不復當初鮮艷,但那略顯斑駁的軀體,卻依然固執地保持著昂揚與堅韌的姿態。
“呵~”李仕山一個沒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笑出聲來。
這兩位“老伙計”,依舊守著安江的“門面”呢。
他這一聲笑,引起了袁學民的注意。
老袁同志順著李仕山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組略顯突兀的雕塑,不禁納悶:“仕山,看什么呢?那倆雕塑……有什么特別含義嗎?”
李仕山趕緊收斂笑意,試圖含糊過去:“沒什么,袁部長,就是看到家鄉的老物件,覺得挺親切。”
不料,坐在副駕駛的袁學民的秘書劉啟此刻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極有趣的事,肩膀聳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扭過頭,臉上帶著年輕人分享趣聞時特有的光彩,說道:“袁部長,這兩個雕塑可是大有來頭。可是安江有名的‘景點了’。”
作為秘書尤其是省委的秘書,那可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各種消息,趣聞知道的非常多。
很顯然,劉啟知道這座雕塑的典故。
只見劉啟笑著說道:“外面人都說,咱們安江入城口擺著一個雕(刁),一個牛,合起來就是寓意安江人‘又刁又牛’,性格硬朗,不好打交道。”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李仕山,才壓低聲音笑著補充道:“所以啊,連帶著,咱們安江的市委書記,在外頭官場私下里,就得了這么一個戲稱……叫‘牛吊書記’。”
“牛……吊書記?”袁學民把這詞兒在嘴里重復了一遍,瞬間領會了其中那帶著粗獷幽默的諧音隱喻。
饒是他這般嚴肅,也一時沒繃住,朗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還有這么個說法!真是……生動形象,入木三分啊!”
笑過之后,袁學民看向李仕山,語氣帶著幾分打趣,也帶著幾分寬慰:“不過嘛,仕山,這個諢號看來是落不到你頭上了。”
李仕山自然是明白意思。
按照干部任職要求中,原籍回避的原則。
自己是安江人,在安江,市委副書記算是到頭了,別說市委書記,就是市長自己也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