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進,你能看到他的無奈,這很好。”
“但你要明白,趙宏斌能把生意做到這個規模,絕不僅僅靠的是無奈和順從。”
“他恐怕也沒那么清白。他的第一桶金從何而來?”
“他與安江各方勢力究竟有多少利益糾纏?這些我們都還不清楚。”
福進一愣,下意識說道:“如果他不干凈,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和他保持距離,少接觸為妙?”
李仕山擺了擺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官場不是非黑即白的簡單世界,人際交往更不是劃清界限就能解決問題的。”
“一個核心原則是:除非對方表現出明確的敵意,否則,不要輕易把任何人推到對立面。”
“很多時候,看似是對手的人,在特定情境下,未必不能成為暫時的盟友。”
“即便是潛在的敵人,通過利益交換和政治手段,同樣也可能在某個階段轉化為可以合作的對象。”
“這其中的分寸拿捏與火候掌控,最能考驗一個人的智慧和能力。”
“當我們自身還不夠強大,無法主導規則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特立獨行,成為眾矢之的。”
“這都需要我們把握一個微妙的尺度。”
福進若有所思,追問道:“那這個尺度,具體該怎么把握?”
李仕山目光深邃,緩緩吐出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和其光,同其塵;守其心,立其志。”
“意思是,要與周圍的環境光色相融,不顯得突兀,但內心必須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志向。”
福進細細品味著這這句話,眉頭微蹙:“這……聽起來似乎有些難以把握。”
李仕山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關鍵在于‘心’與‘跡’的區分。你跟著我,多看、多聽、多思,慢慢自然會領悟其中三昧。”
說到此處,李仕山覺得是時候引導福進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了,便話鋒一轉,問道:“對了,對于今晚酒宴上,葉茂耕部長那幾句看似無意的話,你怎么看?”
福進對那段博弈可以說是記憶尤深。
他思考了片刻,結合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分析道:“汽車城項目,按常規應由市政府主導推進,但目前明顯是姚書記在親自牽頭抓總。”
“葉茂耕部長今晚故意在您面前提及此事,還特意點出姚書記談判順利,這會不會是……受了鄭市長的授意?”“
“我隱約聽說,葉部長和鄭市長的私交似乎不錯。”
李仕山聽完,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的觀察方向沒錯,注意到了領導之間的關系,但還沒有觸及這件事的本質。”
“葉茂耕今年五十八,已是船到碼頭車到站,明年必然退居二線。”
“在這個敏感時刻,他即便甘當馬前卒,也絕無可能是為了給鄭市長沖鋒陷陣。”
“一個即將謝幕的人,不會把寶貴的政治資源押注在一位未必能給他帶來長遠利益的市長身上。”
他看著福進,引導著他的思路向更深處探尋:“你想,如果我和姚書記因為他的挑撥而產生嫌隙,甚至進一步引發我對鄭市長的猜忌,最終誰會得利?”
“誰最不愿意看到我這個空降的副書記,與書記和市長迅速建立起穩固的工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