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時余就被隔壁傳來怒罵聲吵醒。
在尖銳的謾罵聲中,還夾雜著女人和孩子的哭泣聲,聲音聽著有些陌生,但又有點耳熟。
時余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聽到過這聲音,便起來穿衣洗漱,然后看向正在包湯粑的邱光萍,“媽,隔壁什么情況?”
邱光萍頭也沒抬,“今天不是大年初二嗎,他家大閨女帶著孩子回來了。”
“堂姐!”時余臉上閃過驚訝,思緒也回到了很多年前。
當年時建國和張翠為了豐厚的彩禮錢,不顧時來楠的意愿,把她嫁給了縣城一個大她十五歲、跑了一個老婆、在國營食堂當廚子的退伍老兵——朱三
朱三因傷退伍,臉上有一大塊傷疤,腿也有點瘸,長得格外嚇人,脾氣十分暴躁。
聽說先前他那老婆不是跑了,而是被他打死了,只不過沒有證據。
時來楠本就有個心儀的對象,不愿意嫁過去,一聽說這些后更是死活不愿意。
奈何那朱三給了四百塊錢的彩禮、三十六條腿、一塊手表、一輛自行車,還有雜七雜八的一些東西,十分豐厚。
而時來楠心儀的對象家最多只能拿出兩百塊錢,還是四處借的。
所以,哪怕時來楠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時建國和張翠都沒有心軟,直接把人打暈了嫁去了。
回門那天,時來楠是一個人回來的,什么東西也沒帶,只有滿臉淤青。
因為她的陪嫁就兩床破被子和幾雙棉鞋,彩禮一分都沒帶回來,朱三覺得丟臉,就揍了她。
但時建國和張翠絲毫不關心她的傷,反而責怪她沒規矩、沒教養,回門都不帶禮品,還說她沒用,連女婿都不陪著來。
怯懦的時來楠直接爆發,和時建國、張翠大吵了一架,最后摔門而去,之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前幾年每到初二,或是自己生日時,時建國和張翠夫妻倆都要罵時來楠幾句白眼狼。
想到這里,時余問道:“她今年怎么突然回來了?”
她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時來楠也沒有回來啊!
邱光萍停下手里的動作,神情復雜的嘆了一口氣。
“好像是她男人嫌棄她這么多年來沒給她生個兒子,在外面勾搭上了一個寡/婦。”
“那寡/婦懷孕了,好像懷的是男娃,所以,她男人就把她和兩個女兒趕出家門了。”
“昨天半夜就被趕出來的,連一件厚衣服都沒能拿到,她沒地方去,就只能走回來了。”
這年頭被夫家趕出來的女人,日子都很艱難,若娘家好相與一點的,還能有個住所。
但時建國和張翠這樣的,時來楠的結局可想而知。
時余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天吶,這大冷天的,就這么走了回來……”
話還沒說完,隔壁又傳來張翠陰陽怪氣的聲音。
“時來楠,這么多年來,你都沒有來看過我們一次,你不是硬氣得很嘛,怎么現在卻要我們收留你?”
“這么多年都沒見你的人影,也沒見你寄一分一毫回來,現在想讓我們收留你?做什么春秋大夢!”
張翠嫌棄的看著時來楠,還拿著掃帚往她的腳邊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家廟小,容不得你,你還是回去求一求你的男人。”
“雖然你沒用,沒給朱三生不出兒子來,可你好歹也為他生了兩個女兒,他不會不管你的,實在不行你去他單機鬧,我就不信了,他領導能容忍一個搞男女關系的人!”
時來楠護著兩個孩子退到門口,“媽,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求你的,我真的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