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皇駐扎中原的兵營里,一名名東夷修士無不注目。
曾受禹皇命前去青云救援的白麒麟,神識之下便見南境明亮的長空之中,數不盡的修士浮空而起,青云府筑起的虹橋一往無前,那一道道流光儼然奔赴邊境的無畏修士。
他失魂落魄站在原地,隨后匆匆趕往禹皇所在。
禹皇在宮殿內,宮殿內吹滅了燭火,這位常年釣魚的老人手握君王劍,是宮殿外從南境而來的明光透入宮殿內,讓他手中劍爍爍寒光。
白麒麟單膝跪下。
他們大軍的境況并不好,作為人皇子嗣中唯一執掌兵權的諸多勢力的皇子,自稱‘禹皇’之后來中原初時如入無人之境,待到入中原,皇朝諸多半仙與大能枕戈以待,血月之內仙人侵擾,東夷修士信奉神明...這內憂外患之下,舉步維艱。
如今南境戰起,白麒麟欲帶兵入血月之事,竟不敢言。
“孤瞧不上李氏。”
禹皇的聲音幽幽,“青云李氏小娃娃帶著孤麾下將軍尸首前來,求一個人情。這皇朝內如此勢力,膽大妄為企圖與孤沾邊的不知幾許。”
“李氏滅亁王,替孤解決一樁小事,孤依舊瞧不上青云李氏。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孤當丟一塊骨頭。”
“青云李氏抗太子圣,殺太子飛衡,皇朝新崛起權貴仙族,南境守護,好大的名頭,孤依舊瞧不上青云李氏。爾虞我詐,小人做派,不過傀儡爾。”
“那日李氏小兒狂人,大利于孤,令東方連城放孤入中原,你可瞧出其中蹊蹺?”
禹皇頭也不抬,兩手撐著君子劍柄,“你來替我倒酒。”
“是,陛下。”白麒麟連忙起身,金樽玉盞有玉液瓊漿,潺潺聲響,像這天下大勢激流。
“回答我。”禹皇低聲。
白麒麟渾身一顫,“李狂人算準了南境與血月大戰之事絕無回天之力,故而請陛下入關。他請陛下庇護南境,實則他也猜不準陛下會不會相助。可只要陛下入關,令皇朝無法插手,也讓血月之內的仙人和陛下爭,少說三成仙人都得提防陛下。”
“這是算計,但孤入中原,卻是孤無法拒絕的條件。”禹皇嗤笑,“孤依舊瞧不上青云李氏,天下多少人在他人大局之中,又欲執掌大局,繼而逆流之上。”
言畢,禹皇拿起金樽,走到屋前,望著南方白晝,伴著夜風一飲而盡。
喉嚨滾動,滿肚子美酒,化作一聲長嘆。
他看到白晝上的劍網,青云的虹橋,生在后,死在前,卻依舊源源不斷的修士奔赴死地。
他緩緩轉過身去,與躬身的白麒麟擦肩而過,“直到今日,孤仍然瞧不上青云李氏,明知身向死地而為,是不知進退,頑固癡愚。”
“明明還有更好的棋局,更好的選擇。”
這一次白麒麟終于壯著膽子,一邊倒酒,一邊低聲道:“但是陛下,如今南境可令長夜如晝。”
原以為迎來的是禹皇的怒火。
可白麒麟抬眉,卻見禹皇出奇地平靜。
“去吧,趁著今夜長明,三軍止戈,你也好生休憩,孤也乏了。”
待到白麒麟咬牙離去。
禹皇搖頭一笑,自斟自酌,望著南方白晝熏熏欲醉,舉起手中金樽,“敬我瞧不上的青云李氏,令我人族長夜見天明,敬天下所有在長夜里為明日奔波之人。”
......
天宮夜朝。
帝都權貴星夜兼程朝往天宮去,可途中無不轉頭望向南方微弱的白光,天下戰端數百年,卻從未有過南方這等天地異象,足以驚動天下。
幾年前帝都百日屠的恐懼才剛剛消散幾分,他們本想忘了南境,可南境的事兒卻依舊如影隨形。
“這是多少人...南境到底還有多少人?”
衛罡漂浮在云空中,久久沒有踏入天宮,他已經能夠猜測到皇后今夜喚大能前來是要為何。無非是趁著南境和血月廝殺,去力壓禹皇、侵入妖族與巫族。
皇后永遠看不到南境透過遙遠的距離閃爍的那點微光。
但是他看到了,西朗州府和青云府的云空中,一名名的修士浮空而起,他們起初寥寥無幾,直到在南境各地的修士都義無反顧地匯聚,踏上虹橋,奔赴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