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去后不久,釣月峰峰主弈星子微微閉目,與此同時,身側那一個小小火爐中的火焰頓時熄滅,而茶壺中沸騰的茶水已然凝固成冰。
他的口中微微嘆息道:“末法之世,前途微茫,劍門之內早已良莠不齊,好高騖遠者有之,黨同伐異者有之,投機取巧者有之,不思進取者有之,而此番丹青峰發生變故,劍卜大人順勢而為,鏟除了大批異己,同時在不經意中成全了那小子,劍卜大人算無遺策,也是在為我們謀求一條出路,苦心孤詣,勞苦功高,卻不惜身背萬般責難,而能夠理解他苦心的人,除了我弈星子,還有幾個?”
他睜開眼睛,看向第九峰的方向,口中喃喃道:“許子鈺,你要努力啊,不要讓我失望!”
第九峰滿目瘡痍,百廢待興。
許子鈺站在廣場一隅,看著各自忙碌的第九峰弟子,其中反對者大有人在,若非劍卜大人傾力支持,若非釣月峰峰主出手相助,他此刻只是孤家寡人。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許子鈺啊許子鈺,你要明白,在他們眼中,你仍舊是一個并不出眾的小修士啊,或許已然成為他人盯上的一枚棋子!”
如何跳出重重羅網,當真是大難啊。
目光轉而,落在一個高大修士身上,當下傳音道:“張擇成,來!”
張擇成聞言,雙目微瞇,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什么藥,即便心中不愿,還是走了過來。
“你是有能力的人,我很看好你,我欲閉關一段時日,其間,丹青峰一切事宜便全部交付你處置,不知你愿否?”
一瞬間,張擇成已然被天大的驚喜砸中,竟然呆了一呆,稍后忙不迭道:“峰主托付,張擇成敢不盡力?”
張擇成早就打探清楚丹青峰寶庫中的底細,大量丹藥武技,天材地寶,那可是青冥子聚積了無數年頭的海量財物啊,這個機會必須抓住,即便他將庫房搬空,最后大不了將一應過錯全部推在許子鈺身上,既得了好處,又毫無風險。
送到眼面前的機會,我張擇成卻之不恭了。
他心中喜不自勝。
許子鈺內心冷笑,他如何不知那張擇成的背景,在他看來,即便張擇成將一座丹青峰搬空,他都不會憐惜,要知道,那本就不是他的東西,至于最終落到誰的手里就不是他所考慮的了。
“懷璧其罪,我許子鈺當然明白,這枚燙手的山芋,便送給他吧!吾之所求,唯道,這世間,誰是弈者,誰是棋子,不到最后,誰又能說的清楚?”
看著張擇成得意洋洋離去,許子鈺身影一閃,已來到當初那一處破開的絕壁之前。
一口黑黢黢的洞窟,直通第九峰山腹深處,那里,才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摸著黑,許子鈺一步步走進洞窟深處,盤膝坐下,不多時,已然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不遠處的黑暗中,另一個身影早已在這里入定多時。
道,玄之又玄,要想有所感悟,難如登天。
有的修士窮盡一生,明明只差了一步,偏偏邁不過去,終究帶著遺憾,化作那一抔黃土。
豈知那看似小小的一步,不啻隔著天涯那般遙遠。
此刻,在丹青峰一座最為龐大的藏寶庫之內,張擇成正指揮著一眾親信,抓緊搬運寶物。
他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給他搬干凈。
偏偏在這一刻,傳來一聲斷喝道:“張擇成,光天化日,竊奪宗門寶物,你膽子不小啊!”
張擇成驟然看到數十個身影簇擁上來,為首一人,正是生平一個死對頭——楊述。
“我現在暫代峰主之職,行使峰主權限,我做的事,難道還要你一個小小弟子許可么?”
楊述仰天大笑道:“我自然不會無端干涉你行使峰主權限,但,若然你以權謀私,偷盜宗門寶物,作為第九峰弟子,我卻不能不管,我已派人向上面舉報了你的罪責,你就等著接受懲罰吧!”
“有的人,太自以為是了,若沒有上面許可,我豈敢妄為?只是你,未經許可,私闖宗門寶地,已然觸犯律法,我今日便行使峰主權限,將爾等就地斬殺!”
振臂一呼,近百弟子蜂擁而來,早將楊述一班人包圍在當中。
雙方更不答話,一番你死我活的戰斗,驟然展開。
山腹深處,許子鈺卻不知道這些,也對那些東西毫無興趣。
而寶庫之內的廝殺已然愈演愈烈。
更多的劍修都抱著趁火打劫的心理,加入了掠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