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劍光,正是來自自己的宗門,釣月峰。
三道劍光瞬間穿透他腦后那一彎新月,瞬間合而為一,錚的一聲,與那道斬落的冰雪之劍相撞,激發出億萬碎屑星輝。
慕容哇的嘔出一口鮮血,此刻毅然頂住壓力,再進一步!
“小家伙,小懲大誡已是寬容,居然如此不識好歹,當貧尼不敢殺你嗎?”
冰峰之上,一聲斷喝,手指一彈。
同一時刻,慕容的體表飆射出一絲絲細細血線,那是因為,先前被擊碎的冰劍,已然化作無盡細屑,趁勢攻入了他的身體。
叮叮!
雪雁峰不住震顫,慕容的體表,一絲絲血線激射,如霧如雨。
慕容的身體不住顫抖,他不得不停住腳步,全力對抗內外交困的殺傷。
按下暫且不提。
此刻的桑北,表面看去一無變化,隨著他步步登高,便如穿越千山萬水,一路回溯,也在一路失去曾經的記憶。
不久,他已然變成當年那個疾病纏身的男孩。
好冷,好冷!
他的上下牙直打顫,渾身哪里都痛,便連氣力也消耗殆盡。
必須向前去,那是家的方向,是自己魂牽夢繞的所在。
眼前的綠色植物越來越少,裸露出坎坷不平的丑陋地貌,漸而,冰雪出現了,越來越厚,不知不覺中,桑北已然被茫茫冰雪所圍困,不知東南西北。
而下一步,究竟要去往哪里?
雪雁峰頂,一雙眼睛再度睜開,看著陷入絕境的兩個闖關者,老尼搖了搖頭,口中喃喃:“冰雪劫,紅塵關,闖不過,定成為白癡,也為人間除去一害,若然闖過,或是有緣人,老尼也會網開一面!那小子,即便你是天擇之子,闖過了先前一道道關口,但既入了老尼的局,老尼不介意將你徹底化凡!”
無邊無際的冰雪荒原,枯瘦青年無助的站在那里,他看去仍舊是一副青年的軀殼,然而在他自己的感知中,自己已然成為一個嬰兒。
寒冷,潮濕,陰暗的低矮洞窟中,嬰兒睜開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望著漆黑的上空,他期待發現什么,他期待看到那張蓄滿滄桑的蒼老面孔。
只是他的僅有的記憶,在下一刻再度一去千里。
他不覺睡去,卻竭力想要睜開眼睛。
一幕他從未見過的情形出現了。
就見一條巨大的蛇類,口銜一個嬰兒,倒退著,穿越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最后,退入一道深深的山谷中,穿越黑暗中的崎嶇道路,最終退回一口洞窟深處,那一座高高的墳墓般的丘巒之上,回到了一張覆滿鱗甲的丑陋的大手中。
就見那一張丑惡無比的面孔,同樣覆蓋著鱗甲,一雙眼瞳竟然是豎著的,口中不時吐出如蛇類一般的蛇信。
這怪人一揮手,嬰兒遠遠飛了出去,最后落在一口血池之內。
其后發生的一幕,猶如輪回重現。
嬰兒不免重新經歷了一場九死一生的折磨。
他在無盡痛苦之中怒睜著雙瞳,他不甘心在這場絕望的試煉中死去。
然而他的力量畢竟有限,要知道,他僅僅是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啊。
他剛剛形成的小小的自我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絕望之中,他第一次看到了這人世間最美麗最溫暖也最慈祥的一幕形象,他看到那個女子發動毅然了獻祭,以自己的犧牲,換取了他的生存。
一股鉆心痛楚如劍刺入胸膛。
嬰兒想要怒吼,卻苦于無法發出一點聲響。
嬰兒的記憶依舊在一點點流失,在近乎歸零的一刻,他看到了一個麻衣人,一路抱著自己,走進了那口滿布蛇類的洞窟中。
他竭力想要看清楚那個麻衣人的樣子,卻還是無法看清,最后一刻,記憶完全消散,一切沉入黑暗之中。
雪峰之上,老尼微微一嘆,她原本期待那傳聞已久的天擇之子能夠帶給她意外的驚喜,誰知道,對方竟然毫無作為,任由這座冰峰的力量,一步步洗去了他曾有的記憶和力量。
“這個人從時下開始,不存在了!而我,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老尼的內心隱隱有些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