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似乎畏懼到了極點的莊則仁反而平靜下來,哈哈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臣的府邸一貧如洗,陛下可以派人去徹查,又何必聽信奸佞的栽贓?”
小中官聽了他的話,仰天大笑,那笑聲仿佛一把刀扎進了莊則仁的心臟,令他無比難受。
小中官拍拍手,就見一個近衛推著一個白白凈凈的后生,走過來,無比膽怯的望了莊則仁一眼,道:“爹,我……”
“莊則仁,認得他么?”小中官目光如電。
莊則仁到這里哪里還能撐得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已然六神無主。
“莊則仁,這是你嫡親的小兒子莊厚,還是孩童一刻,就被你偷偷送往河梁栽培,替你看護財富,可以說,你在河梁的資產富可敵國!你這小兒子莊厚活的如同一個小皇帝,出入千呼百應,窮極奢欲,如今,他在河梁的家眷和財物已然被全數抄回,你一門所有人已然被捉拿在獄,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這個時候,那些看著賬簿的人越看越是心驚,紛紛咬牙切齒,大罵莊則仁奸賊賣國。
“爹,認了吧,他們答應我,只要我承認并指證你,就饒了我!“
莊則仁聽了莊厚的話,長長一嘆,心知報應終于來了,無論如何逃不過去的,只是,只是自己竭力培養的小兒子,竟是一個如此愚蠢的懦夫,當真天亡我也!
“莊則仁里通外國,罪大惡極,即日夷三族,所抄獲家私一律充公!”
小中官一邊說話,一邊環顧眾人,群臣不覺心寒,紛紛側目。
他們如何也想不到,多少年不問朝政的病弱昏君,居然在不動聲色之中,將莊則仁的底細查了個一清二楚,這,這還是那個一向昏聵無能的帝君嗎?
小中官的目光突然落在戶部尚書劉景明的身上,喝道:“劉景明,你可知罪?”
劉景明頓時如遭電擊,顫抖著,道:“臣……臣委實不……不知!”
“又是一只死鴨子,且將你的光榮事跡傳諸眾人一看吧!”
小中官一擺手,數十個近衛將一本更厚的賬冊捧出來,很快分發下去。
劉景明一如先前的莊則仁,嚇得跌倒在地,周身冷汗涔涔。
“劉景明,需不需要朕將你的罪證一一拿出來?”
小中官一聲斷喝,劉景明居然嚇得暈了過去,身子底下一股惡臭傳來,周邊之人紛紛躲遠。
此刻,女虛永夜叔侄看著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幕,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他們沒有想到,這位明明病入膏肓的帝君居然能隱忍數十年之久,偏偏在群臣逼宮的一刻,將這些罪證拿出來,一舉扳倒了一個個朝廷大鱷,這份心機也太可怕了吧?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一時間,這對叔侄不免有些頭大,只覺得仿佛陷入一團迷霧之中,搞不清背后的原因。
不止是他們,此刻同樣無比震驚的當然包括一向溫文敦厚的佑王,他偷偷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緊閉雙眼,仿佛置身事外的龍澤帝君,就像看著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還是那個一向昏聵不明的帝君么?他這么做的目的到底為何?莫非是在臨死之前,為我徹底掃清障礙?如此,我還那般算計他?不對不對,他還沒有答應禪位于我,我務必要保持清醒,不可亂了方寸!”
想到這里,佑王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再度看向龍澤帝君,越看仿佛越是陌生,額頭汗珠不住滾落。
試想這位帝君既然掌握了那么多大臣的罪證,對自己當然了如指掌,他要對付自己,豈能善了?
只是,隨著小中官一聲聲傳喚,一次次點名,轉眼之間,六部十多個官員俱被帶了下去,他們所犯的罪行,就是殺一百次頭都無法充抵。
然而在百官俱惶恐不安的一刻,有一個人卻云淡風輕站在那里,儼然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