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衣青年驟然色變,他明白,他的回春劍絕擋不住對方的這玉石俱焚的一擊。
只是他的心思渾然,如同一張纖塵不染的白紙,偏偏在他的血脈中,卻隱藏著那片魔域的陰影。
這是他的傷,他本不愿再揭開,然而為了他的朋友,他卻不得不將傷口再度撕裂。
這一刻,他周身的氣息快速收斂,使得他本人看去,如同一塊萬年寒冰,劍意變,人如魔,手中劍則變得滾燙如火,將他的春日世界,瞬間焚毀成為一座地獄。
這是他的朋友留給他的那一幕意象,他燃燒熱血,將之復制出來。
如此巨大的一幕變化,頓時看呆了那個美麗女子,她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受了多大的刺激,竟然會在一瞬間墮落成為一個魔,毫無人間氣息的魔。
她的一顆心不由自主生出一縷尖銳的痛楚。
此刻,青年一劍斷佛。
正由于他的心境剔透如玉,故而讓這一場切換來的魔化意象蛻變的毫無阻礙,劍斷虛空。
于是,女子射出的至強一擊,被那一劍斷佛,瞬間消弭無蹤。
熾烈的一道劍光令女子再度心痛。
她不覺眸中有淚,此刻萬念俱灰,知道自己必死于此劍之下。
然而,偏偏在這生死一線上,那青年的神情居然再度切換,使得那一劍斷佛瞬間替換為一縷春風,也由此挽救了女子的性命。
噗,噗!
兩個人同時噴血,齊齊后退。
便在此刻,一陣啪啪的鼓掌之聲傳來,隨即現出數十個修士的身影,為首一人卻是一個面黃肌瘦的瘦子。
這些人身負法器符箓,竟能從容擋住漫天劍雨襲擊,不能不讓人感嘆其手段超絕。
瘦子手中正不停掂著一枚沉甸甸的官印,面浮從容笑意,道:“鄙人杜隨,乃宰輔大人手下幕賓,今奉命前來,只為拿下青龍之象,你二人身手不錯,悟性也嘉,宰輔大人胸懷天下,海納百川,你們若能歸順,青龍七宿必有你們一席位置!”
女子拭去嘴角血漬,冷笑道:“我劍門超然物外,豈會與利祿之徒蠅營狗茍?讓開,莫擋道路!”
杜隨臉上皮笑肉不笑,看向那個布衣青年道:“你呢?也和她一般么?”
青年語氣淡淡道:“我姓殷。”
聽了他的話,杜隨頓時變色,立時想起那個被滅絕多年的古老家族,未曾想,竟然還有漏網之魚,既如此,與之合作,斷無可能。
他率一眾手下來到這里,只為占領青龍七宿,以便在即將來到的爭霸中取得一席之地,其實其中多半乃是因為他的私心。
杜隨于此盤桓多時,也見到了不少修士鎩羽而歸,他經歷多番嘗試,屢屢失敗,即便他善于算計,仍舊感到無從下手,心性大為挫傷。
至此方才明白相爺昔日所言,那座龍星戰場事關天機因果,強求不得。
只是,他心氣頗高,勢必要在這片末日戰場求得至關重要的一個位置,以便獲取覺悟的機會。
“既然不能為本大人所用,那就殺了!”
殺一個,便少一個對手,這個道理他當然明白,也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
一揮手,數十個訓練有素的修士立時將二人包圍,并布下了一座古怪的陣圖。
杜隨手一擺,其中一個修士猶如鬼魅,沖向那個布衣青年。
那人劍很快,簡單,犀利,致命。
只是,青年雖然受傷,出劍卻更快!
他心如璞玉,不留瑕疵。
看似平淡無奇的木劍,眼見得就要刺入那個修士的胸膛。
電光火石間,青年卻突然后退,只是,另一道劍光卻從后方夾擊而來,甚至于比那修士先前攻來的一劍更快、更狠!
觀戰中的杜隨面露異色,對手反應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預估,饒是如此,只要落入他的替死劍陣,必死無疑。
間不容發,手中的一枚官印已然丟了出去,瞬間化作一座山丘,從上方穩穩鎮壓陣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