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身體就是一個大大的堤壩,桑北到時下已然吸納了不少的靈氣,第三層世界已然被他吞噬了七七八八,不過相對于他的身體來說,也就僅僅三成而已。
回憶起和捷陽宗諸殿主之戰,他們的力量掌控遠在自己之上,若非自己在入宗測試之時,領悟了那幅畫和那道劍痕,他必敗無疑。
更重要的是,在與碧落子交手一刻,若不是巧巧借助蓮心劍道回溯過往,和白凌虛的雕像實現了融合,借用了天地間的力量,并堪堪發動了白鷺劍道,要想戰勝碧落子,只是一個笑話。
念動處,眉心間一道血色劍痕微微發熱,隨著體內靈氣運轉,只感到自己所能爆發出的力量,比之先前增強了不止數倍,于是,對于突破到凌星境更是期待。
“或許那個幕后掌控并不清楚自己還活著,如此,正好悄悄潛入第四層,盡量拖延隱藏的時間。”
伸手處,一座小小石碑幻影懸于掌心,冉冉轉動,隨著破解的指紋枷鎖越多,他的這座石碑的掌控便愈發完善。
一座石碑,一座囚籠,整個地靈宗正是一座龐大的煉獄。
“這座石碑其實不該如此運用,當我能夠完全破解,未來,它應當能發揮出更大戰力!”
前方的挑戰將越來越艱難,但桑北無從選擇,他必須盡快成長起來。
一根釣線從天而降,只一帶,便輕輕鉤住了他,將他提上了青天。
然而在桑北剛剛踏入第四層的一刻,他卻呆住了。
他看到自己已然出現在一座宏大的殿堂之內,四壁上重重疊疊,端坐著數不盡的人物,從上到下,他們釋放出的氣息分明由強到弱,修為是在逐層遞減的。
可怕的是,整座大殿看去就像一個龐大的沙漏,在緩緩轉動,向下方擠壓。
在這座大殿的最下部,也是最中央,風沙漫卷之中,一泓隱隱釋放雷音的旋渦,就像一張大口,在瘋狂吞噬著大殿內修士的生命。
所以,為保住原有地位,為避免被旋渦逐步吞噬,這些修士既要和旋渦的吞噬對抗,也在用盡一切手段,鎮壓下方的修士,其一在防止對方反撲,其二則是要將那些弱于自己的修士,盡可能推向下方,同時從弱者身上獲得助力,以便向上位者挑戰,期待突破到高層,進而徹底擺脫旋渦的吞噬,脫離此界。
好殘酷的世界!
每個人都在用力,都折磨的筋疲力竭,只為能夠更長遠的活著。
一旦墮落一個身位,便會遭受此界更大壓制,修為境界被生生降低,要想恢復原有地位,難上加難。
這里無疑是一個無比兇殘的熬煉體系。
而桑北作為一個破虛境前期的修士,他已然被這個世界的規則,認定為一個弱者,立時被投放到這個沙漏的底部,靠近旋渦邊緣的位置。
“新來的,讓我吞了你,繼而以你的尸骨作為墊腳石,向上突破!”
上方,一個紅口白牙的修士桀桀怪笑,蒲扇般的大手凌空抓向桑北。
退無可退,進無可進,在即將被那張大手抓住的一刻,桑北的身影突然憑空消失。
紅口白牙的修士愣了一下,卻見桑北已然和下方一個修士實現了位置互換,那個被替換的修士尚自懵懵懂懂,突然間被大手抓住,吸成了一具干尸,他搖搖頭露出極為嫌棄的神情,白了一眼僥幸逃生的桑北冷笑道:“一層一片天,小子,你這種自甘墮落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修士本方迎難而上,你臨陣脫逃,死期不遠!”
桑北并沒有在意那修士的嘲諷,他身上承受的壓力明顯增加了一倍不止,旋渦的力量正在死死牽引著他向下方墜落。
這個時候,一張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足踝,向他哀求道:“救……救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那是一個幾乎失去反抗力的修士,一身精華喪失殆盡,幾乎就是一具枯骨。
“沒有人能救你,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不過,或許我能為你指明另一條道路!”
枯骨樣的修士瞪著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瞳,完全不相信對方的話,驟然間,便看見一根銀針掠來,嗤的一聲,便刺中了自己的印堂。
進而,幻光中,他便看到了一座高大的血色石碑,禁不住口中囁嚅,如何不認得那座在進入宗門一刻就要簽訂契約的指紋碑。
碑如鏡,他從中看到了一片血海地獄,他當初意外踏入此宗,已然由天堂墜入地獄。
往事仿佛一夢,耳畔忽然聽到一聲驚雷之音,他口中喃喃:“與其無謂死去,不如將一縷殘魂托付于他,或許,他在未來能夠創造出奇跡也未可知!”
一念間,一副枯骨轟然解體,一點靈光已然沒入那一座石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