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事情再需要操心,李蒙這才滿意地去睡覺。
他能安心的睡覺,有些人卻憂心忡忡。
親仁坊。
博陵崔氏宅院,銅爐青煙繚繞。
鄭元璹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破宣紙:“這黃口小兒竟能寫出《治蝗十策》!“
泛黃的紙頁上墨跡未干,蠅頭小楷記載著令五姓七望都汗顏的農事方略。
燭火在他渾濁的瞳孔里跳動,映出世家大族最后的倔強。
“胡漢雜種的野犬,倒會叼來好骨頭,我等應當盡快做出決定!”崔延年,清河崔氏嫡子,任國子監博士,態度高傲。
崔元綜作為主人,輕笑出聲道:“看來此前的辦法已經不管用了,不知各位可有什么其他辦法,讓我等在朝堂增加話語權?”
“哼,陛下登基之后,就大肆提拔寒門和那些次等士族出身的人,實在是沒有將我等放在眼里。”
義安郡王李孝常突然暴起,竟然也出現在了這里,不過他依舊沒有說出什么實質性的話。
都是一群老狐貍,都在義憤填膺地討論,也都不想率先說出心中的想法。
鄭元璹作為長者,見大家都如此謹慎,開口問道:“既然爾等都有所不滿,可有什么建議?”
“先前在朝堂上有那李蒙攪亂,言論之事便不了了之,或許可以借助國子監學生來宣傳!”崔延年想到了自己能使用的棋子,率先提議道。
崔元綜搖著頭否定道:“僅僅是些風評言論,不足以讓我們的陛下,感受到什么實質的威脅。仍需要從此次蝗災著手,或可有所成效。”
“先從蝗災開始,讓那些泥腿子知道,離了世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元晦,作為王氏嫡系,隱居終南山修道,想到自己擅長的事情,“太上皇奉老子(李耳)為祖先,我等可以借助道門制造些混亂,以方便我等行事!”
鄭元璹微微點頭,撫著胡須說道:“王賢侄此計甚好!反正那些愚民最是相信這些鬼神之言,如此事情鬧大,也足夠陛下頭疼的了。”
“還有那李蒙,此子必須除掉!”
崔元綜眼睛里露出一絲寒光,“如今那玄鐵神車,已經讓長安城的百姓傳得神乎其神。若是任其發展,此后說不定他會拿出什么更詭異的東西!”
正是李蒙的出現,長安城里才有了如今的變化。陛下還稱其為大賢,并且跟著去的幾個人在平日言談中,都對此人頗為贊賞。
這種贊賞還不是一般的佩服,每每談到李蒙,那幾位的眼神,完全像是崇拜圣人一樣,言語間也是頗為推崇。
“寒門豎子都能騎到我們頭上,該見見血了。”鄭元璹忽然低聲喝道。
“然也!”李孝常輕輕拍了下案幾,坐直了身子說道,“僅僅幾天時間,就能讓太上皇和陛下和解,還認其為義子,手段著實詭異!”
其余眾人紛紛點頭,頗為贊同這個提議。
崔元綜摩挲著袖中密信,長安坊間的童謠正在紙上張牙舞爪——“鐵馬飲渭水,圣人出隴西”。
他吹熄了最后一盞燈,“三日后子時,我要在曲江池看到李蒙的項上人頭。”
長安城的萬家燈火,漸漸地也逐個熄滅。
東宮,卻還有一絲光亮。
李世民看著這兩天各地來的奏報,不禁頭疼,伏案揉著太陽穴。
蝗災之外的事情又多了起來,他能猜想到是何人所為,卻無計可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