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二十年時間左右吧!”
李蒙嘴上這么說,心里卻門清——有系統傍身,三五年就能讓莊稼地里堆滿糧倉。等百姓吃飽了肚子,什么學堂、工坊、商行還不跟雨后春筍似的冒出來。
到時候,一部分人忙著飛天,一部分人解決民生問題,什么事情都能慢慢解決。
“飛天?當真能上九重天?”崔文璟雙手支撐著案幾身體向前傾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李蒙毫不在意道:“豈止上天,待你們崔家研發出載人飛船,就是想要去月亮上去看看也不成問題!”
滿屋子人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忽聽得屏風后“咣當”一聲——是崔元綺失手摔了茶盞。
崔元綜忙打圓場:“舍妹聽聞郡王宏圖大略,覺得驚為天人,一時失態了。”
“隔著屏風偷聽算怎么回事?”李蒙拍了下案幾,雙手抱胸,“咋的,你們崔家閨女是什么寶貝,都不能出來見人了?”
崔元綜手一抖,趕緊擺手:“郡王誤會了!這是禮法,未出閣的女子......”
“禮法個屁!”李蒙直接站起來指著屏風,“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農村大娘下地干活還能跟漢子搭把手呢。照你們這規矩,要是得了急癥找男大夫把脈,是不是得沉塘啊?”
席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崔元銘漲紅了臉:“粗鄙!我等詩書傳家,豈能與泥腿子相提并論?讀書人家自然與泥腿子不同……”
“詩禮傳家,讀過《伐檀》吧?”
李蒙踹了一腳案幾,“詩經有云‘彼君子兮,不素飧(sun)兮!’——老祖宗罵得多痛快!到你們這兒,倒學會端著碗吃肉,放下筷子罵種田人了?”
崔元銘臉色鐵青:“這是諷喻……”
“呵呵!”李蒙冷笑一聲,“漢樂府還說‘生男慎莫舉,生女哺用脯’呢,你們怎么不照著做?”
滿屋嘩然中,崔元綺突然輕笑出聲。
李蒙看了一眼屏風,繼續罵道:“班昭寫《女誡》是有‘婦德不必才明絕異’,可后面明明說‘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數乎’——你們倒好,前句奉為圣言,后句裝瞎是吧?
“看看你們娶妻標準,范陽盧氏女要通六藝,滎陽鄭氏女得會管家。嘴上‘無才便是德’,身體倒很誠實嘛!”
“雙標狗!”李蒙最后來了一個評價,沒等其他人反應,席地而坐繼續吃著。
滿屋子鴉雀無聲,突然“吱呀”一聲屏風被推開。
鵝黃襦裙的少女拎著裙擺走出來,臉上帶著些許憤憤之色說道:“郡王罵得好,這些酸儒早該有人治治了,這幫老東西就該被雷劈了舌頭!”
李蒙抬頭看到崔元綺的樣子,到嘴的臟話卡住了。
崔元綺逆著燭光款步而來,齊胸襦裙外罩著銀絲勾蓮紋的半臂紗衣,月華裙隨著步伐泛起漣漪。
發間步搖垂落明珠,正隨著她微微偏頭的動作輕晃,在玉雕般的鼻梁上投下細碎光斑。
最惹人注目的是那雙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卻不顯凌厲,倒像工筆畫里點睛的墨痕,帶著書香之氣特有的矜持與聰慧。
“好個‘不稼不穡’!當年范陽盧氏為避永嘉之亂,舉族藏身塢堡時,怎不講究詩禮傳家?”
她甩開阻攔的婢女,拎著裙擺在李蒙斜對面落座,抬眸一笑:“郡王教訓得痛快,只是不知郡王口世家的活路,崔氏應該選哪一種?”
李蒙感覺喉嚨有些發緊。方才還伶牙俐齒的唇舌像是被波斯膠黏住了。
他奶奶的,這他娘哪是世家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