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當然猜得出來它在想什么,她一把拽住它飄然而起的衣擺:“阿祟要去哪?”
它像一只被拽住鏈子的小狗,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臉上是裝出來的無害。
“我喜歡誰,就對誰好。”宋斬秋沒有放開它,反倒逼近它,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阿祟,我對你不夠好嗎?”
她沒有聽見阿祟的回答,反倒是它垂在腳邊的長發,悄無聲息地纏住她白皙的足腕。
這小鬼,頭發才是本體。
阿祟垂落在身側的五指微微抽動了幾下。
它捻住垂落在身側的一縷頭發,它們化作一縷青煙從身后的門縫飄了出去。
宋斬秋沒有發現這點小動作。
阿祟歪著頭,像雪山里遇見的小白狐。
“秋秋喜歡我嗎?”
“那為什么……要和別人成親?”
它的目光暗下來,無形中像是在拷問她。
宋斬秋將手里那塊衣擺放下,阿祟看著她的動作,好像自己也被她丟下了,它眨了眨眼,伸出長臂勾過她的腰。
“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不要和他成親。”
阿祟看著宋斬秋披散著頭發的腦袋,不出意外的,他還是想咬她。
像林間的狼犬虎豹,用輕咬表達自己的喜愛。阿祟好想咬她。
宋斬秋剛想開口回答它,不料阿祟將袖一揚,素白的廣袖拂過她的臉。
她睡著了。
宋斬秋:有臺詞卻被喊卡的感覺真的好不爽。
阿祟把她打橫抱起,放在拔步床上,這次他沒有忘記給她蓋上被子。
它的神色比起以往的空白多了太多的東西,復雜的,帶著癡然眷戀的表情,還有暗紅的豎瞳里泛出的殺意,可憐又危險。
“秋秋,喜歡我。”
阿祟彎起唇瓣,彎下腰側頭把耳朵貼在她的胸口,
——“咚,咚……”
宋斬秋的心平穩地跳動著,阿祟多想把它從她的胸腔里挖出來,讓那顆心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阿祟輕聲笑了一下,旋身化作一團血霧撞開窗飛了出去。
……
祁昀喝過一碗又一碗的中藥后躺下歇息了。
都說一個人壽命將盡時時能感覺到的。祁昀躺在床上,無力的手試著蜷起手指。
他已經非常瘦了,多虧了那些靈芝人參吊著他,不然他這最后一口氣早就咽下去了。
屋里的喜燭沒有掐滅,默默地燃著。
祁昀想起剛剛見到的宋斬秋,她面色紅潤,生機勃勃,本不該和他這個病入膏肓的人扯到一起。
阿祟那一縷頭發散作許多根,在巡撫這偌大的宅子里飄來飄去。
祁昀待的屋子是最亮的,喜氣洋洋的字和紅綢掛滿了。角落放著新郎官的衣裳和發冠。
阿祟那根青絲飄了進來,它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祁昀。
它帶著阿祟的一絲意識,但情緒非常純然,純然的討厭。
這就是那個人嗎?
它飄了過去,帶著極其強烈的陰邪之氣,祁昀幾乎是立刻就咳嗽了起來。
阿祟把宋斬秋妥帖安放在床上,跟著這根頭發來到了祁昀的屋子。
它無聲地走進屋里,跳動著的龍鳳喜燭噼里啪啦地跳了幾下。
“咳咳……你是誰?”
祁昀被這樣陰冷的氣息沖得胸口窒悶,他一睜眼,阿祟堂而皇之站在屋里,伸出玉骨般的手將燭火攏在掌中,緩緩掐滅。
阿祟看著他這將死的模樣,意味不明地陰聲笑了笑。
“你快死了。”
它天真地說,面上帶著喜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