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其實是頭一次回家這么早,他的手機下班之后就很冷清,幾乎沒有什么人敢來打擾他。
除了宋斬秋。
他穿著一身浴袍,剛洗完澡,頭發甚至還滴著水,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嗡嗡兩下,幾乎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沈霽覺得自己最近真的很奇怪,似乎總在做一些違背原則的事。
明明簽婚前協議書那天說過,今后不要再見她,她卻三番五次跑來邀請他。
沈霽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回復她的話幾乎都是同意。
他靠在沙發上,盯著自己發出去的那個“好”字,發尖滴落的水珠砸在手機屏幕上,周圍靜得可怕。
沈霽不喜歡家里有人,除了他白天在公司的時候,會有人來打掃家里,這個“家”就一直只有他一個人。
宋斬秋沒有再發信息過來,他丟了手機,起身將一個很大的快遞包裹打開。
那個里面裝著的,是那天他和宋斬秋拍的婚紗照。
落針可聞的客廳,他將那些裝裱好的照片一一看過,視線全程都落在她臉上。偶爾看見一張十分出彩的,停頓了很久。
沈霽看過之后,又全部收了起來,放進儲物間里。
漂亮的照片籠上黑暗。
……
西裝那天夜里就送去了干洗店,第二天跑腿小哥送回來的時候,宋斬秋還躺在床上。
她覺得困意深沉,爬起去開完門,將那個精致的盒子放在桌上,又鉆回了被窩。
身體非常沉重,還有點鼻塞,整個前額都脹痛得厲害。
宋斬秋知道自己應該是感冒了,她看了一眼時間,離約定的時候還早,定了個鬧鐘,繼續回去睡了。
今天阿姨的兒子退伍,她特地給阿姨放了幾天假,然而沒有人力叫醒她,果然睡過頭了。
系統看著已經四點半的時鐘,再次嘗試叫醒她。
未果。
其實它完全可以像前幾次一樣接管她的身體,強行開機。但這對她的魂魄造成的損傷和失約相比,它不選擇這么做了。
反正宿主總有辦法處理的。
系統無法監測她的身體狀況,也不知道她已經發燒。
宋斬秋感覺自己像掉進巖漿里一樣,熱得燒心。
她還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夢見一個兇神惡煞的女人在毆打自己,最后她成功逃走,還交了許多新朋友。
時間滴滴答答踏著步子走了,沈霽早早就把今天的工作處理完了,一直等不到宋斬秋給他發消息。
沈霽坐在辦公椅上,長指規律地敲著桌面,這動作泄露出幾分他的焦躁。
他從不會主動聯系她,但一主動起來,就直接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她的響鈴很古怪,是一群聲音尖細的動畫人物唱的歌,沈霽蹙起眉頭聽了很久,她都沒有接。
這一通無應答的通話好像打破他的冷漠,他接著又打了一個。
那鈴聲都怪異旋律在辦公室響了多少遍,沈霽就在心里拷問了自己多少遍。
你不會真的以為她會變吧?
她一時的新鮮感,你就當真了?
說不定又是喝了個爛醉,趴在哪個酒吧里不省人事,不是嗎?
沈霽的神經被尖刀刮過,削得愈發薄弱。
一連五個無應答的電話。
沈霽很想將眼前的一切通通砸爛,抖著手扶了扶額角,他從抽屜的最底下拿出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