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不敢輕舉妄動,遙遙站在遠處,漫天的桃花瓣組成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橫跨二人中間。
“師兄,是你救了我嗎?”
她猶豫再三,說出最委婉的疑問。
是你下了黑手嗎?師兄。
她的叩問聲沉重地敲擊在江恕行的心上,彌漫的熱氣散開,他的眉目漸漸明朗起來。
“師妹,你曾說過的,能救人的,就算不得邪術。”
“我用了,為了救你。”
宋斬秋看著他的眼瞳被熱氣蒸熏,眼尾有些泛紅,似乎是維持不住的清風明月龜裂,露出的暴戾的一角。
她心中思緒翻飛,忽而挽唇一笑:“是,能救人的從來都不算邪術。”
“多謝師兄,幫我洗清冤屈。”
她跨越那道無形的溝壑,撩起裙子坐在他對面,毫無芥蒂地伸手,喝下那杯他斟的茶。
“江恕行,實時好感度三十。”
宋斬秋聽見腦海中那道機械的回聲,長睫輕垂,遮住眼底的冷然。
江恕行驀然輕笑一聲,笑聲如碎玉敲冰,清疏明朗。
可這笑的意味,卻陰暗至極。
江恕行看著面前的宋斬秋,她的烏發一半披在背后,一半盤成兩個團子點綴在腦袋兩邊,墜著的珠翠在她靈力的蘊養下愈發栩栩如生。
不愧是,這世界至臻至純的存在。
江恕行在心里唾棄自己的卑劣,可抬手撫上她的腦袋,又端的一副好師兄的樣子。
宋斬秋握著茶杯的手緩緩捏緊。
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但江恕行的解釋卻沒有把一切疑點說清楚。
比如,第一次的魔氣,究竟是誰放在她身上的呢?
如果是胡柴,那么可以理解為,江恕行利用邪術激發出胡柴體內的魔氣,讓他自己露餡了。
但若這一切都是江恕行自導自演。
如此晴朗的天氣,日光溫暖,她卻毛骨悚然。
如果是江恕行自導自演,那他究竟想要什么?
面前坐著的男人忽然像個披著人皮的惡鬼,宋斬秋掛上一個毫無破綻的微笑,撒嬌似的用氣音和他說話:“恕行師兄可千萬要小心哦,不然下次可沒有人來保護我了。”
向一個不明底細的惡魔露出溫軟的語氣,宋斬秋眼底卻滿是信賴。
系統看著她爐火純青的演技,不得不感嘆宿主的強大。
江恕行輕笑著搖了搖頭,笑容里藏了一點寵溺的意味。
這是他此生從未與他人有過的親密。他很少與別人共同分享這個秘密,而且對方還是活人。
以往知道這些事的人,通通都不能再開口說話了。
“江恕行,實時好感度三十五。”
她果然是不一樣的。
江恕行輕啜一口茶,清苦的滋味涌上舌尖,回味甘甜。
他需要她,需要她的依賴,歡喜,甚至是愛。
……
宋斬秋的仙牢一日游結束,她照例過上了從前的生活,住在自己的一方小院。
從前那些她無法言說的不適感,在這場鬧劇里好像找到了形容詞。
她像一只被豢養的鳥,上仙嘴上說要收她為徒,實際上只是把她放在仙島上,什么都沒有教過她。
即使被當成魔族押入仙牢,他們也半分護短的意思也沒有。
好像,只要她留在仙宗,就和他們心意了。
宋斬秋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