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宋父的施壓下,是有機會揪出幕后黑手的,但仍然是那個問題,宋忌延耗不起。
與同齡人相比,他的起點本就落后太多,如今他十六歲,再過兩年就要正式被劃歸進成人的社會。
其實在哪里對他而言都一樣,一樣的陰冷孤僻,一樣的無人牽掛。
但在臨走前的最后一天,他還是按響了那個門鈴。
白色的門緩緩打開,從門背后探出一個小腦袋。
“哥。”
宋斬秋不咸不淡地喊了他一聲,轉身走向客廳,宋忌延便跟著她進去。
上次進到這里,還是那天她把自己當馬騎。
宋忌延掃了一眼這屋里的裝飾,神色如常,垂在身側的手卻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
在她面前,他總是有些窘迫。
那些面對欺辱時都無動于衷的淡然,在她面前總是會悄悄碎裂。
宋忌延沒有坐下,靜靜地站在她面前,聲音顯得很冷清。
“我明天就要走了。”
宋斬秋啃了一口蘋果,拳頭大的蘋果掩蓋住她唇角微微的笑意。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仿佛在期待他的后文。
然而宋忌延沒有后文了,他就這樣把話題丟給空氣。
宋斬秋拍了拍身側的沙發,示意他坐下。
她總覺得這家伙和一開始變化太大了。
起初他不將她放在眼里時,面對她所有的挑釁都是游刃有余的。
此時二人關系翻覆,他反倒木訥寡言得讓人無從下手。
像是在剝一個沒開口的夏威夷果。
宋忌延坐在離她一臂遠的地方,坐姿很是正經,目不斜視看著地上的地毯。
“哥哥,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一句話?”
她的一雙煙眉一邊挑起一邊落下,表情有些夸張,看起來卻很可愛。
宋斬秋也不想做這種表情,但這家伙不正眼看她,只敢用余光打量她。
不做得夸張一點,怕他看不見。
宋忌延似乎是真的將她當妹妹了,想了想,只吐出一句囑咐的話:“你……好好照顧自己。”
清脆的啃蘋果聲在耳畔響起,伴隨著一陣含糊的笑聲。
“其實你去m4210星,我們也是可以用智腦聯系的。”
言下之意是,讓他不用太擔心她。
宋忌延的目光有些許游移,偏頭看向客廳一角放的一樽花瓶。
那天他就這樣趴在地上,看著上面精美的紋路,晃得他眼前發暈,精神恍惚,心里木然冷漠得可怕。
今日再看它,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
它如那日一樣立在角落,冷眼與他相視。
宋忌延閉了閉目,言簡意賅:“我知道。”
宋斬秋是個非常識趣的人,逗一逗就夠了,不能真的讓氣氛僵下去。
她丟掉蘋果核,笑瞇瞇地歪頭:“唉,我知道,哥哥一定是太放心不下我。”
宋斬秋鮮有在他面前耍寶的時候,之前維持著高傲的人設是等著他自己貼上來,如今他真的走進她的陷阱了,就要想辦法讓他出不去。
果香漸漸靠近宋忌延,那種大自然的甘甜清香漸漸將他包裹,他終于側首看她,暗霧藍的瞳仁倒映出她的影子。
于他而言,這像一只從來不會靠近他的貓兒,主動用尾巴蹭了蹭他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