仸果不其然,徐渡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握著薄紙的手狠狠收緊,那上好的紙張瞬間撕裂。
書房內一時間靜得可怕,阿影甚至害怕自己一貫冷靜的主子要遷怒于他了。
良久,他才聽見上方一道冷漠的,輕飄飄的命令:“她在這里面見了誰,我全都要知道。”
“今日的事,誰若是敢向父王提起,便拖去水牢用刑,讓他生不如死。明白嗎?”
阿影連忙作揖領命,逃似的離開了這壓抑無比的書房。
徐渡幡靠在椅背上,面前燭火搖曳,發出一聲炸裂的輕響,一如他此刻乖戾的殺意。
秋秋定然是被人蠱惑了,那人若是叫他找到,他必叫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引誘她的人,不可饒恕!
夜幕深攏,一輪月亮掛在天上,像是玄黑布料上破開的一道小口子。
宋斬秋卸去一腦袋的珠花,長直的頭發披在肩頭,她映著燭光,細細將那匕首端詳了一通。
上頭沒有任何刻字或是圖案,唯有刀刃處的一道豁口,能成為辨識它的一道印記。
新婚夜,茍合,信物。
宋斬秋將這幾個關鍵詞拼在一起,不得不感嘆上一輩的愛恨情仇糾葛紛亂。
只是偷情,又怎么能證明,徐渡幡是那一次偷情的結果呢?況且,新婚夜,壽王怎么會發現不了?
宋斬秋眼睛有些酸脹,她將匕首鎖進暗格,看向鏡子里自己的臉,眼下有幾分青黑,是連日疲憊留下的印記。
讓壽王知道這件事,那樣極端又恐怖的人,他必然拼死也會殺了徐渡幡。
可徐尉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是皇帝有意有培養徐渡幡,這才讓徐尉惶惶不可終日,算計著要如何取他性命。
明槍暗箭都太危險,再加上徐渡幡除了五日一朝以外從不出府,徐尉只能用些陰招借刀殺人。
總有一日,徐渡幡的身世會人公諸于世的,屆時,他怕是要忙著爭權奪位了,好感度還有機會刷嗎?
宋斬秋心中掠過無數考量,決定將此事深埋心底。
太子那邊,她姑且先騙著,待紙包不住火那天,與徐尉暗地里撕破臉也沒什么好怕的。
她在這邊為徐渡幡將來的權勢地位擔憂,然而另一邊,被擔心的本人卻陷入愛情的嫉妒里無法脫身,思索著逼死那人的辦法。
長夜漫漫,人人難熬。
翌日,又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大宋的早朝并不是天天都要上的,而是五日一朝。這意味著,接下來的四天,宋斬秋將一直片刻不離地和他待在一起。
例行不變的早膳時分,宋斬秋訝異地發現這一桌子早點,竟全是她喜歡吃的菜。
似乎是有誰在刻意討好她,是徐聽管家,還是面前的世子爺?
宋斬秋夾了一只水晶蝦仁餃子,腦子里想著旁的,就吃得頗為猶豫,心事重重。
“不喜歡了嗎?”
對面傳來一聲他淡淡的詢問,宋斬秋咬了一口,思緒被拉回面前這桌飯。
她抬頭看向徐渡幡,他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常服,暗紋流光,與他藏匿鋒芒的氣質很是匹配。
他修長的手執著玉箸,與她夾了一樣的餃子,吃相斯文優雅。
“沒有,挺喜歡的,只是今日沒什么胃口。”
宋斬秋收回視線,口中蝦仁的鮮甜混著豐沛的料汁在口中迸發,還是熟悉的美味。